“是吧！我也觉得！”阿亭一看地上的那些异兽尸体，脸上的笑容凝固住，赶紧收起笑意，支支吾吾道：“这……这有什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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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继续前行，走了一段路，遇上了凌烟阁的谢长明、江枫、韩芷溪、程姝情四人。他们正在对敌，又是一些阿亭从未见过的异兽。有的像羊，长着四只耳朵九条尾巴，眼睛长在背上；有的像鸟又像鸡，长着三个头、六只眼睛、六只脚、三个翅膀；有的像斑鸠……
凌青云问：“我们就在一边站着，不上去帮忙真的好吗？”
阿亭看了看冷眼旁观的青城派三人，随心一的视线和她对上，他道：“他们没有喊我们帮忙。”
可是正常情况不是要上前帮忙吗……
南宫凛道：“他们不弱。”
原来是相信他们，阿亭心中的疑惑消失了。谁知南宫凛幽幽说道：“也不晓得今年仙剑大会上会遇到谁，正好看看他们的实力如何。”
“我们还是上去帮忙吧——”凌青云拔剑上前，恰好凌烟阁的韩芷溪杀完最后一头异兽。
谢长明微笑道：“各位道友一路过来也遇见了不少异兽吧？”
凌青云偷偷瞥了眼凌烟阁的另外三人，江枫冰冷少言，韩芷溪往他们这边看了看又很快移开视线，面上带着些倨傲。程姝情倒是和阿亭相视而笑。凌青云心里嘀咕着：看来凌烟阁的人心里也认为不需要别人来帮忙。
路上韩芷溪无意间又往阿亭他们那边看了眼，收回视线时被程姝情撞上，她脸上有些不耐烦，勾唇冷笑道：“师姐，你方才对付这些异兽有些吃力吧？每个门派都会留一名弟子在外面，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别指望这一路大家都能顾及到你。”
程姝情知她适才看的是昆仑派的何人，她低声道：“我不会给大家造成麻烦的。”
韩芷溪道：“你自己就是个麻烦，你的存在已经给我们造成麻烦了。要不是你，我们能有这么慢？”
谢长明低声制止：“芷溪师妹！”
韩芷溪讥笑道：“果然，只要女子装出一副柔弱惹人怜的样子，就算做了错事也能得到原谅。师姐，有空躲在丹房里炼药，还不如多腾出点时间练练剑术和法术，别人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你一辈子。”
“够了。”
江枫默然注视着一言不发的程姝情。昆仑派的论道大会一年一次，而凌烟阁弟子翘首以盼的凌云会武是四年一次。她每回落败，灰头土脸地下台。程姝情无灵根，靠着一点仙缘在年幼时被师兄带回凌烟阁，自然也没出彩之处。不论韩芷溪还是旁人如何议论，她总是不为自己辩解，畏畏缩缩，生怕自己会惹他人不开心。
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样软弱的人。
韩芷溪嘟囔道：“连你也帮她。”
韩芷溪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她对江枫没有男女之情，她很明确自己想要的是像昆仑蓝谨言那样厉害的人。江枫虽然资质不凡，但比起那些人现在还有一段距离。她是凌烟阁掌门之女，她想要更多人钦羡的目光。
想要众人仰望又有什么错？她认为这是人之常情。
韩芷溪越想心里越来火，江枫从不管她和程姝情之间的事情，这回莫不是被她那柔弱的样子打动了？玄门女弟子偏要像个俗世的胭脂俗粉，真是叫人厌烦。
“师姐……”凌青云道：“他们那边好像发生了争执。”
韩芷溪赌气走在前面，阿亭走到程姝情身侧，犹豫了片刻才说：“姝情姑娘，有些话不用放在心上。”
程姝情抬头看阿亭，阿亭笑道：“谁规定玄门女弟子都要像个巾帼英雄，你说是不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程姝情温婉一笑。
十人继续前行，先是遇上了韩芳摇。金光咒阵内的异兽四分五裂，韩芳摇听到身后的动静知是阿亭等人来了，他回头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神情恬淡。阿亭攥紧凌青云的衣袖，悄声道：“青云，你觉不觉得芳摇师弟笑得怪渗人的？”
韩芳摇加入到前行的小队中，没多久又遇上了向星渝。
围攻向星渝的也是一群形状各异的异兽，有的长得像凶残的野猪，长着鸡爪；有的像猿猴长着四只耳朵……向星渝冷斥道：“不知死活。”
蓝色剑光如天上坠落的流星，令人眼花缭乱，异兽转眼间轰然倒地。
青城派的陆明君心中不由惊叹：昆仑的人也太厉害了吧？
向星渝收回剑光扫了眼凌青云，状似惊讶，揶揄道：“哟，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吃了……”
“向师兄！你的剑阵真好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称赞，向星渝神情一暗，紧蹙着眉，掉头就走，剩下的话也没讲完。
凌青云问韩芳摇：“向师兄是不是不太喜欢别人夸他？”
阿亭凑了过去，“我怎么觉得他是不好意思？”
凌青云颇为震惊：“向师兄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奇怪的？”阿亭道：“你在这林子里见过的怪物还少吗？你这样想，向师弟的行为也就不奇怪了。”
凌青云点头道：“好像也是……”
“青云！你怎么能把树林里的怪物与向师弟相提并论呢！向师弟多英俊潇洒善解人意！”阿亭冲着向星渝的方向嚷嚷，说完后立即走到济慈身边像个没事人似的偷乐，留凌青云在原地不知所措。
众人一路解决雾中.出现的异兽，走了半个时辰，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向星渝忽然间停下。
除了阿亭、凌青云二人，其余人已经感应到前方冲天的煞气。阿亭和凌青云走到向星渝身侧，放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群异兽将一名昆仑弟子围在中间。
人面猴身，全身披毛的异兽在包围圈的最前端，后面的虎身牛尾的异兽、三角的犀牛推搡着它们，它们却始终没有上前攻击。空中有人面鸟身人手的鴸鸟、三首二足的瞿如、人面人耳四目猫头鹰身且笑容诡异的颙鸟，三种异鸟振翅高飞，在空中盘旋。
薛敬之对面前这些被妖雾煞气驱使的凶恶异兽无动于衷，雪白的昆仑道袍像是一抹月色。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东西，眼眸冷似寒冰。片刻后，他唇角轻轻上扬，笑容轻蔑——距离他最近的那几只人面猴身的异兽被他诡异且略显狰狞的笑容震慑，顿时汗毛竖立。
阿亭道：“不得了了，薛师弟笑了。”
陆明君探头道：“薛道长笑了会怎么样？”
“你看咱们薛师弟笑得跟天真无邪的孩童一样开心，”阿亭指着薛敬之，叹息道：“这些可爱的异兽们要遭殃了。”薛敬之的剑光出鞘，阿亭大喊一声：“快逃啊！薛师弟大开杀戒了！”
果不其然，在场的异兽在剑光过时被寒冰封住。剑光入鞘，寒冰碎裂，簌簌飘落，在破雾的日光下晶莹透亮。
陆明君心里再次惊叹：昆仑弟子也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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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树林外。五名玄门弟子在结界外倒下，奄奄一息。
“师傅，这些玄门弟子万一走出了树林……”
“树林里那么多异兽，他们才几百人，就算走出了树林也没剩多少人了。”
清阳观主慧明法师回望身后，通往妖雾森林的结界已经消失，此刻他们所在的树林不过是寻常的树林。慧明深沉的目光落在少年长生身上，长生性情沉稳，根骨极佳，多加修炼，日后绝不逊色于七大玄门中年少成名的弟子。因此他时常把这少年带在身边，即使他入清阳道观的时间仅短短一年。
“长生，”慧明道：“听徐平说，你赠予了昆仑弟子一面八卦镜？”
长生心如擂鼓，他竭尽全力压下心头的恐惧和不安，流露出不忍的情绪，“阿亭道长很像弟子以前认识的一个姐姐，她待弟子很好，观里的八卦镜镇宅辟邪、祛邪纳福，弟子……弟子想她平安。”
慧明打量着他，徐平道：“我看啊，这些人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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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内。
“要不这样吧？”阿亭提议道：“杀这些妖兽也挺累的，要不我们来比谁杀的多？”
陆明君道：“有意思！那我先上了！”
南宫凛紧随其后：“你别以为你先动手就能赢我！”
凌青云偷偷问阿亭：“师姐，之前杀的算吗？”
阿亭道：“薛师弟向师弟他们之前杀的不算，我们之前杀的算。”
她瞄了眼毫无参与兴致的向星渝和薛敬之，恰好青城派的随心一从她身边走过，她嘀咕道：“哎呀，青城派的随心一道长也算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了，不知道我们昆仑派的薛什么师弟是真的厉害还是别人传的那么厉害呢？要是他比随心一道长杀的妖兽多估计就是真的厉害了。”
随心一苦笑：为什么是我？
说完她像是才反应过来薛敬之就在旁边，她一脸歉意地说：“呀，薛师弟，我刚才的自言自语你没听见吧？”
薛敬之冷冷看着她，狞笑道：“没听见，你可以再说一遍。”
阿亭：鬼才会再说一遍，我不要命吗？
随心一、薛敬之走后，阿亭回头诧异地看向星渝：“哎呀，向师弟你不参加吗？不过也是，万一输给了薛师弟……诶，人呢？”
凌烟阁的谢长明忍俊不禁：“估计是觉得阿亭道长你话太多，直接就上去杀妖兽了。”
阿亭扑哧一笑，谢长明心中疑惑：昆仑派的薛敬之、向星渝在仙剑大会上何等聪明冷静，怎么会轻易受人挑唆呢？看着笑吟吟的阿亭，谢长明很快就明了：迎敌和同门之间的小吵小闹终究不一样。
一行人一路杀异兽，从树林杀到水边。
怪水里有长着鸟头和毒蛇尾巴的旋龟、形状像鱼却有人脸的赤鱬、如豹如雕的食人凶兽蛊雕、鱼身蛇尾的虎蛟……
玄门的少年们有的冷着脸斩杀这些已变得分外凶残的异兽，比如昆仑的薛敬之、向星渝、济慈，凌烟阁的江枫；有的带着笑意，像是乐在其中，比如韩芳摇和谢长明；有的嫌麻烦一脸倦意，比如青城派的随心一；有的慌慌张张、笑着吵着闹着，比如阿亭和凌青云、南宫凛和陆明君……
程姝情认真对付着水中的异兽，韩芷溪蹙着秀气的眉，剑法干净利落……
他们斩杀异兽时溅起了晶莹的水花，冰凉的水花似珠帘、似碎玉。
解决了怪水中的异兽，一行人在水边歇息片刻再往前行。周边树上的怪蛇已被韩芳摇等人用咒术化成尘埃，阿亭站在树下，取出少年长生给她的八卦镜。
她还是参透不了其中的玄机。
斑驳的树影在八卦镜上摇摇晃晃，阿亭抬头看被风吹动的枝叶。分散在树林里的玄门弟子应该杀了不少异兽，雾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么浓了。淡薄的日光竭尽全力，穿过大雾，碎光也在八卦镜上流转。
光与影在八卦镜上的阴阳图中进行短暂的对峙，分离又重聚。
光、影。
阴、阳。
天地万物，光影相对，阴阳互体。
昆邪城是八卦布局，八卦……八卦镜，阴阳图？
济慈凝视着阿亭手中光影交织的阴阳图，四目相对，二人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既然昆邪城是以八卦布局，长生给的八卦镜是不是在提醒他们——
有他们可以看见的城，是否也有一座他们看不见的城？
正如太阳光下，覆着一层暗影。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的异兽取材于《山海经》中的《南山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