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河客栈。
阿亭睁开眼睛,眼睫毛眨了几下后,一声声惨叫惊天地泣鬼神。
“啊啊啊啊啊——!!!!”
她把杯子捂住头,缠着杯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像颗煮熟的鸡蛋在桌上滚动似的,每滚一下就捂着被子发出一声惨叫。
她怎么能做这种梦?
她怎么能做出如此不堪入目的梦?!
下.流!无耻!禽兽!
“师姐!!”
“师姐你怎么了?!”
阿亭的房门被凌青云哐哐乱砸,他以为阿亭受到了挟持。
当她换好衣物,脸上还是一片绯红。她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凌青云的身后薛敬之正同韩芳摇走过,薛敬之看了他们一眼,流露出一副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神气,眼神里充斥着对二人一大早就如此聒噪的嫌弃。
“师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凌青云早上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看到阿亭目光闪躲,以为是自己昏迷后出了什么事清。
“没什么,就……就做了一个噩梦而已。”阿亭又想到了梦里的画面,脸上一阵发热,低下头避开凌青云的视线,左手抓了抓还未梳理的头发。
“青云你先下楼去用早点吧,我等下再去!”不给凌青云再次询问的机会,阿亭砰地把门重重关上,留凌青云一头雾水地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才离去。
阿亭梳洗过后去楼下大厅用早点时,她仍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吃一口手里的馒头发一下呆,目光时而幽幽看向楼梯口,时而像是怕看到什么似的慌张别过脸。凌青云观察了她很久,他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动于衷。
“师姐,你到底怎么了?”凌青云一脸担忧地问。
阿亭没听见似的,眼睛盯着桌面看。她伸手拿起茶壶往杯中添茶水,添的差不多了,她又百无聊赖地盯着那一缕缭绕在空气中的热气,手指抚摩着微烫的茶杯。她出神地想着昨晚的事情和那一场羞于启齿的梦,视线不经意间落在手指抚摩的青花瓷杯上。
杯上有一竹笔直挺立,也有竹枝横斜出,枝繁叶茂,相映成趣,意境幽远,自然雅致。
“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耳边仿若传来魅灵的低语。阿亭闻声看去,对上了凌青云的视线,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脏了。”
凌青云:“……”
他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完全不能理解阿亭说的这三个字。
“咳,咳,咳……”旁边一桌传来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薛敬之皱着眉,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洒了出来。坐在他旁边的韩芳摇一脸笑意,薛敬之阴沉着脸,韩芳摇笑道:“这茶呛口吗?”
另一边,阿亭幽幽抬眸,似是叹息一般,低声说道:“我的心脏了。”
凌青云吊着一口气终于放掉了,他懵了片刻,追问道:“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阿亭愣了一下,眼睛向四围一扫,落在一旁的薛敬之身上。她蓦然间想起方才薛敬之经过她卧房时那神气十足的样子,这人一身傲骨,矜贵不凡,她又想捉弄一下他。
“我的心太脏了……”阿亭忍不住嘴角上扬,装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我对貌美如花的薛师弟心存非分之想,灵芝妹妹实在是太俊美了,我终究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误,我不该贪图同门师弟的美色,不该馋他年轻有力的身子,我真是个罪人……我罪无可恕!”
薛敬之:“……”
韩芳摇别过脸偷笑。
另一桌的陆明君憋着笑,身体剧烈颤抖,两手捂住嘴捂得死死的。
薛敬之面色阴沉寒冷,他咬牙切齿道:“那你以死谢罪吧。”
仙剑出鞘之声清越明亮,铿锵有力,把凌青云震慑得直冒冷汗。醒来后失去一些记忆的他骤然间想起自己孤身对敌万魂谷护法徐离时,冰封万物,壮大的火焰在刹那间停止摇曳,锋利尖锐的寒冰直指他的面门。薛敬之徐徐降落至凛冽的寒冰之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平静的眼神里蕴藏着危险和凶狠。
薛师弟真是太可怕了……
凌青云完全不敢回头。
阿亭看向站在面前的薛敬之,笑吟吟道:“可是天权国律例没有说存有非分之想就要以死谢罪吧?”
薛敬之不为所动,冷冷看着她。
阿亭又道:“薛大人若是知道敬之师弟你残杀无辜……”
薛敬之冷嗤一声,冰冷的剑刃抵在她的脖子上,狞笑道:“你说兄长是先知道我要杀你,还是先知道我已将你杀死?”
阿亭抬眸,眼神真挚,语气诚恳,“薛敬之师弟,我错了。”
薛敬之没动,打算听她说完。
阿亭:“虽然我听着你的声音就能吃下三碗饭,但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产生非分之想……”
薛敬之:“……”
“敬之,师妹,你们在做什么?”卿哲宇从外边走进来,他看见薛敬之的剑抵在阿亭白净的脖子上,不由笑了笑,心想这小子又被戏弄了,凶巴巴的样子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卿哲宇走近时敛去笑意,准备去伸张一下“正义”。
卿哲宇走到薛敬之身边,低声道:“看来又可以向谨言师兄告状了。”
薛敬之看向他,卿哲宇笑眯眯道:“我刚才有说什么吗?”他的视线落在薛敬之手里的仙剑上,故作吃惊的神情,用诧异的语气说道:“敬之你!”
薛敬之知道卿哲宇又想捉弄他,他直接无视卿哲宇,收剑,转身就走。
卿哲宇道:“敬之啊,你太粗.鲁了,这样下去恐怕仙门中没有女弟子敢喜欢你了。”
薛敬之坐回原位,懒得回话。
卿哲宇对阿亭道:“师妹,你说敬之的行为是不是太过粗野了?”
“不,”阿亭淡定回答:“敬之师弟的剑能抵在我的脖子上,是我的荣幸。”
“咳……”一旁又传来一声咳嗽。
韩芳摇望着仿佛要把茶杯捏碎的薛敬之,笑盈盈道:“看来这茶真的呛口。”
卿哲宇还有其他事情,他对凌青云嘱咐了一声好好照顾向星渝,走时像是忽然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问:“济慈没和你们一起吗?”
正准备端粥上楼的凌青云愣住,说道:“对啊,济慈师弟往常都起得很早,怎么今日还不下来用早点?”
阿亭道:“些许是和涂山青绾一战灵力消耗太多过于疲惫,还在睡着吧。”
卿哲宇前脚刚走。凌青云把碗放进托盘,正要端粥给向星渝时,济慈出现在楼梯口。
他似乎是才从睡梦中醒过来,他的眼眸转动,目光扫过客栈大厅的玄门弟子,脸上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凌青云疑惑地看着济慈,他很少见到济慈露出这样迷茫的神情,不禁莞尔。他有时睡的时间太久了,醒后也会如此,浑身乏力,睁开眼睛也有如坠云雾的感觉。
他对济慈笑道:“济慈师弟,快来用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