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好点了吗?也是太不小心了,摔成这样,要是家里的老爷夫人知道了得心疼成什么样子啊……”芸姑在一边碎碎念。
苏袅袅还在哭,声音一抽一抽的。
“姑娘,可不能再哭了,忍忍啊,忍忍。”
着实太聒噪了,苏袅袅一双泪眼看着芸姑道:“怎么,哭犯了律法吗?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芸姑张口解释,“不是不是,你知道老奴不是这个……”
她就是要这样,让顾言瞬厌弃她,趁早痛痛快快签了文书与她和离!
就在这时,车帷子被掀开了,明亮的光线瞬间倾入。顾言瞬逆光站在那里,身姿欣长。他视线往车里看。
少女愕然地抬眸,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哭得水光潋滟,胸口轻微起伏着,一下一下地抽泣。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顾言瞬眉头轻蹙,“哭得这么委屈呀?”声音低哑却也轻柔。
苏袅袅一双泪眼与他对视,并不答话。泪光闪烁间,她眼里的情绪复杂。
顾言瞬看她眼眸的视线移开了,从鼻梁到小红唇,再到那一段雪白的脖颈,最终停留在那一双饱满处。
昨晚他的力气大了些,上面他留下的痕迹应该还在,那触手可及的柔软,似乎现在掌中还尚有余温。
他背在身后的手,手指微微转动扳指。
苏袅袅被盯得很是不自在,伸手拢了拢胸前的狐裘。许是哭得太久了,那抽泣竟有些不受控制,还一下一下的。
下一息,车前立定的挺拔身影倾覆下来,顾言瞬拿起案几上一方洁白的绢帕,修长指节握着给她擦拭脸颊上的泪痕。
“别哭了,这么好看的眼睛不应该落泪。”距离很近,他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她的鼻尖。
顾言瞬手上的动作很温柔,眼眸也是柔和的。
以前,苏袅袅便是被他这般的温柔迷惑了,满心爱慕了他三年,乖乖的做顾夫人,大方端庄,贤良淑德。
哪怕他在外夜夜笙歌起,哪怕他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哪怕他在府中养歌姬舞姬。只要他笑着让她一盘棋,她便释然了。
现在想来,她心里有恨,有不甘,亦有深重且繁复的委屈。苏袅袅只是看着顾言瞬的脸,无声无息的掉泪。
“去前面的马车好不好?”他覆上绢帕的食指,轻轻的刮了一下苏袅袅的鼻尖,“我抱你过去,嗯?”
苏袅袅知道这些都是假的,顾言瞬惯会骗人,这不过是他佯装的虚伪表面。但是想到还有一天的路程,这辆马车简陋又颠簸,对她的伤会有很大的影响。
脚伤早早好了,早早和离,她也就能早早离开这个伪君子了。
“好。”苏袅袅开口,嗓子却哑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顾言瞬似笑非笑的,像是逗她一般:“大声一点,好还是不好?”
又是一颗晶莹的泪珠砸下,苏袅袅咬着唇,只是用力的点了两下头。顾言瞬也不再为难她,双臂张开架在她的腋窝处,轻而易举的就将人抱了出来。
外面又下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纷飞如絮,寒风呼啸而过。苏袅袅下意识地埋头在顾言瞬胸膛,感觉到头顶抵着他的下巴了,她又偏开一点躲开。
顾言瞬一只手臂托住她的臀,一手揽在她的脊背,他只觉窝在他怀里的人又轻又软。
等把人抱上马车后,顾言瞬又出来了,他柔和的眼眸瞬间恢复淡漠,手里被泪水打湿的绢帕被随意扔掉。
千雪颔首,毕恭毕敬道:“顾大人,眼下夫人受了伤,是否要降低速度,以免过于颠簸加重了伤势?”
“不用,京城那边还有事情,尽快天黑之前赶到。”他掸了掸肩上的雪,重新回到车厢里。
此时,苏袅袅已经卧在小榻里了,闭着眼假寐。好半晌都没有响动,她才睁眼去看顾言瞬。
只见顾言瞬双腿交叠的坐在软椅上,背靠着车厢壁,正不声不响地看着她,手指捻着玄铁扳指转动。
这一瞬,苏袅袅恍惚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冷洌的气场。他的笑,他的温柔都是可以装的,可唯独他身上独有的清雅气质与生俱来。
他看她的眸光带着审视,方才苏袅袅的所作确实令人生厌,也惹人生怜。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