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拿着剪子在剪烛火芯子，只留下两盏后，她匆匆掀开珠帘退出去。屋里的炭火是加足了的，完全够一个晚上。

顾言瞬把人放在榻上，又扯过被子给她盖好。

他转头起身，恍惚中好像听到小姑娘说了句什么话，软声的呓语，听不真切。顾言瞬重新坐下来，凑近她一点。

“什么？没听清。”他问，声音跟着她放得很轻。

小姑娘咂了两下嘴，没说话。

等了片刻，顾言瞬还是没有等到下文，倒是她呼吸均匀绵长，像只小狐狸一样，浅浅的呼吸着。

方才在浴池里闹了大概有一个半时辰，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想回屋好好休息，今日伤口沾了水，还得处理一下。

“夫君，不，不要走。”

这下，顾言瞬听清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下一息，他垂在身侧的大手被一只小手拉住，又细又软。

小姑娘还睡着，没睁眼。

顾言瞬沉默，隐在背光处的狭长凤眸越发的幽深。

方才在水池里，她眼眸迷一离，气息不稳地问他喜欢喜欢，他自是喜欢的，每一处都喜欢的紧。

后来到了池边上，她死活不让他进去，眼睛红红的问他爱不爱自己。语气里带着娇一嗔，“你爱不爱我，不爱就不行。”

他被她磨得没有脾气，更没有办法，只顺着她说爱。

她又笑了，主动扶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笑起来全是掩不住的柔情蜜意。

思及至此，顾言瞬深深吸一口气，闭眼。安安静静的待了好一会。最后，他拿开她的手，拂袖走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下一息，房门好像又打开了，有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小香，她进来将剩下的两盏烛火剪灭。

房间里黑暗一片，寂静安宁。

浴池里的那些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苏袅袅募地睁开眼睛，画面随之消失。

浑身酸软得很，那些滚一烫的气息仿佛现在都还在灼着她的肌肤。

额头渗出一点细汗，苏袅袅将被子踢开。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装的。

她假装说梦话叫顾言瞬名字的时候，他停顿了，那时他在想什么？

顾言瞬不信她，那便从一点点的小细节做起。

苏袅袅依旧是住的正卧室旁边的那间小屋子，顾言瞬就睡在隔壁。黑暗中，苏袅袅摸索着起身，她点了一只灯，用灯罩罩下，拿着往屋外走。

隔着房门，屋子里漆黑一片，不知道顾言瞬有没有睡着。

她伸手去推门，轻轻的，只发出了一点点的声响，灯盏的光线昏黄柔和，苏袅袅小心翼翼的往榻前走。

顾言瞬侧躺着，眼睛阖着。

“夫君。”苏袅袅小小声的叫他。

没有反应。

等了一会儿，她又叫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反应，最后确定顾言瞬是睡着了。

灯盏有些暗，她拿起放进了一些，无意中，她瞥见白色绒毯下露出一点点绮丽布料的一角。

有点奇怪，她伸手去摸了一下，也是块毯子，但是偏薄，而且细看就会发现很旧。

苏袅袅眉头皱起，心里想着，依照顾言瞬的习性，他有洁癖，又讲究，衣服皱了一点都是要回来换一件的。怎么会用这么旧的的毯子，还贴身盖着睡觉。

她伸手想要将毯子扯出来看，稍微用力她才发现，里面抓得很紧。

苏袅袅怕会把人闹醒，也收手放弃了，可是好奇心驱使，她直接将外面的白色绒毯掀开来。

下一息，眼前的一幕令她微微怔住。

长手长脚的顾言瞬蜷在那破旧的毯子下，睡熟了大手也死死抓着，手背上微微崩起清晰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