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袅袅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汤羹，对千雪说：“走吧，回府了。”

寒风冷冽，没多久千雪便被吹得彻底清醒。走到半路的时候，马车出了一点小问题，耽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马车里没有炭火炉子，暖手炉也没有，毯子也没有，夜越深空气也就越冷，苏袅袅瑟缩在一角，手脚仿佛都被冻僵了。

早上也是走得急，竟然忘了。她想，下次一定要带上取暖的。好在她带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换下了那男装并扔掉了，要不然等下回府碰到顾言瞬，他认出来他在醉香居上菜怎么办？！

小几上的枣泥糕早就冷了，苏袅袅伸出通红的手，把它揣进怀里捂着。

片刻后，总算是到了。

顾言瞬负手站在大门口，身姿挺拔屹立。又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那张被雪帘隔开的清隽脸庞，在昏黄烛火下显得莫名柔和。

他看向苏袅袅，清冽的眸光中映着片片飘雪。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苏袅袅望着她笑了一下，嘴角梨涡浅浅。下马车的时候，怀里捂着的枣泥糕不小心掉了下去，滚在洁白的雪地里。

“好不容易捂热的。”苏袅袅焦急的私语，声音细小。

“什么？”千雪没听清。

苏袅袅心下慌乱，只顾着快点捡起糕点，不料脚下踩空，整个人摔倒在雪地里。千雪连忙去扶她，她推开千雪，眼里仿佛只看得见掉落一旁的糕点。

她的右手手肘被磕到了，痛意袭来，她紧紧的蹙眉。

捡起枣泥糕后，摸到上面还有一丝余温，苏袅袅又笑了，她手捧着向走来的顾言瞬跑去，她的脚冻僵了，跑起来的姿势笨笨的，又带了点娇憨。

“夫君，热的。”苏袅袅把手中的枣泥糕递到顾言瞬跟前。

他接过来，只是有一点点的温度。

“什么时候买的？”顾言瞬问。

苏袅袅垂下眼睑，贝齿咬着唇不说话。

千雪答：“回大人，这是夫人一早买的。”

苏袅袅深吸一口气，抬眸，眼巴巴的看着顾言瞬，冻得通红的小手去拉他的大手，轻轻摇：“对不起，夫君，是我贪玩儿，想着早点买好就能早点玩自己的了，害得。”她的声音微微颤栗，冷得牙齿咯咯。“害得枣泥糕冷掉了。”

顾言瞬眉心皱了一下，一双大手下意识地将他的小手收拢在掌心中，紧紧握着，摩挲了两下，他又放在自己嘴边呵气。转瞬，他又俯身，长臂绕过她的膝盖弯，一把把人抱起来，快步往府里走。

书房近，而且里面也暖和。

婢女们慌忙的换水，又往屋里加了两个炭盆，来来去去的忙活了好一阵，苏袅袅全身都浸在热水中，只露出一颗脑袋。

千雪端着一碗姜汤进来，“夫人，姜汤驱寒的。”

“嗯。”苏袅袅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大口大口的将难喝的姜汤咽下肚子，口中有辛辣感，她面目有些难受。

千雪又将准备好的蜜饯送到她的面前，苏袅袅连忙放进嘴里，总算是好受多了。

顾言瞬在外面等她，修长身姿倚在太师椅上，狭长的双眸轻轻阖着。

“夫君。”

软绵绵的声音在叫他，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浅淡的女儿香萦绕鼻尖。

顾言瞬长臂一拉，苏袅袅就倒下去，漫着热气的柔|软身子趴在他的身上。头发湿了一点，晶莹的小水珠悄悄的滴到顾言瞬的脸颊。

“夫人，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顾言瞬盯着她，幽深的眼眸有细细的红丝。沉|哑的声音是化不开的疲倦。

水珠顺着脸颊流到他的鬓边，染湿一丝发。

苏袅袅咬唇不说话，好一会儿后，她挽起袖子，将手肘上新增的擦伤给顾言瞬看。

“疼，夫君吹吹。”她朝他轻轻眨眼，眸子沁着湿意，娇|嗔又亲昵的语气。

顾言瞬暗自深吸气，环在她后腰上的手攥紧成拳。只静静看着她娇俏又柔媚的脸，不发一言。

顾言瞬的样子好像还很认真，苏袅袅忍住嘴角跃跃欲试的笑。

半晌后，她终于酝酿出泪水。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眼里明明溢满了泪，却隐忍着不肯落，顾言瞬抿着唇越发的紧。

苏袅袅一垂眸，眼泪就砸下来，“没有真心，一分都没有。”

小姑娘的声音哽咽着，抬手慌乱的擦泪，可是越擦越多，她慌得呼吸都变快了。白皙的小脸也跟着变红。

“夫君对我都没有半点真心，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将真心交付。”眼泪擦不掉，她样子实在是窘迫。

苏袅袅起身，吸了一口鼻子，“夫君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小跑着出了书房的门。

雪更大了，几乎快要挡住视野。苏袅袅的脚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沙沙沙作响。

“一，二。”她悄悄的默数。

“三……”

宽大的披风笼下来，男人强劲有力的手臂拦在她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