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暮染的眸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她盯着神色怨愤不甘的月枝,问道:“月枝,我和你究竟有多大的仇你要这样害我性命?”
月枝终于缓缓抬起头与她对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姚暮染!是你赶走了我,不但害得我在乔公子面前受了屈辱,后来还被管事贬为军中的洗衣妇!你知道军中的洗衣妇是什么吗?说好听了,是给那些士兵浣洗衣物,可实际上,根本就是他们的玩物!这些日子,我做尽粗活也就罢了,还要被那些士兵羞辱糟蹋!我生不如死,不该恨你吗?”
姚暮染一听,才知还有这样的内情,难怪眼前的月枝如此憔悴脏乱。军中洗衣妇,那可是份难以启齿的差事,月枝因此恨她,倒可以理解,只是,又该怨谁呢?想着,姚暮染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心术不正,我岂能留你?你下场再惨,难道就全是我的缘由,没有你自己的半分过错吗?”
“什么心术不正!你不过是怕我勾搭乔公子才编排了摔玉之事借机赶我!”月枝的眼仿佛淬了毒,偏偏她的唇边却带了鄙夷轻蔑的笑容:“姚暮染,你以为你是谁?你曾经与我一样都是伺候人的贱婢罢了!只是我没有你的狐媚手段而已!”
一旁的绿阑听不下去了,与她争论起来:“月枝!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夫人她人很好的,你已经犯下了错事,还要这么说她……”
“我就是说她了!”月枝恶狠狠地出声,打断了绿阑的话:“绿阑!枉我们昔日交好一场,你却无视我的悲惨只为这个贱人说话!她到底哪里好了你要这样护她?我们身份卑微本就活得艰难,最后我还要因为她一句话落得如此下场!”
“那为什么我没有跟你一样落得如此下场呢?!因为我忠心侍奉,从不评说主子的是非与长短!更不会妄想勾搭乔公子取夫人而代之!”绿阑气极堵她。
月枝被堵得狗急跳墙,开始胡说八道:“只能说你是个没出息的东西罢了!”
“是啊,对,我没出息,你出息好!你出息好眼下你怎么成了这般境地?”绿阑一句话一针见血,狠狠刺进了月枝的心里。
两个侍婢在帐中横眉竖目争吵了起来,情势糟乱,场面一度失控。
一旁安静已久的秦安终于受不了女子之间鸡飞狗跳的嘴仗了,他握了拳抵在唇边:“咳咳。”
“好了,绿阑,不要与她多费唇舌。”姚暮染说了一句,绿阑气鼓鼓地瞪了月枝一眼,不说话了。
只有月枝怨恨之下身心奔溃,还在对她们主仆二人轮番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秦安皱了眉,向押着月枝的士兵递了眼色。下一刻,只听“啪”一声脆响,月枝已被士兵重重扇了一记耳光。她被打懵了,安静了片刻后又发起了狂:“你们要杀便杀!我若是怕死就不会去害这贱人了!我害死了她是老天开眼也是我赚了!我就算失败了死也是我的解脱!”
姚暮染平复了一下心绪,看着月枝问道:“说吧,你是怎么放了那些人的?”
月枝却冷冷笑了一声:“要打要杀随你!我无可奉告!也别指望我向你求饶!我死在你的手中,正好化为厉鬼夜夜向你索命!”
“夫人,小人知道,不必问她。”秦安对着姚暮染说了一声,然后讲给她听:“夫人,在晚膳时月枝就给看守贼匪的那四个守兵送了几坛酒喝,等夜深了,士兵们都赶路乏困,再加上酒意上头,便睡得死沉。月枝就是趁这个时候,悄悄潜进了山贼所在的帐篷,然后放了他们,并唆使他们掳掠您。”
姚暮染听罢,问道:“此事是怎么查到月枝身上的?”
秦安道:“夫人,那四个看守的士兵对于山贼逃脱之事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齐齐都说是喝了月枝的酒,才睡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殿下便命人绑了月枝过来,经过一番刑问后,这贱蹄子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如此。”姚暮染侧眸问道:“秦管事,月枝是东宫里的人,原不该我处置的,殿下怎么会把人带过来让我定夺呢?”
秦安道:“夫人,您到底是受害者,月枝又曾伺候过您,所以殿下便专程命我等绑她过来,由您随意处置,您看着定夺就好。”
“好吧。”姚暮染暗暗思忖片刻,最后道:“先把她绑好留在这吧,等我想好了再做处置。”
“也好。不过夫人最好尽快了结此事,明日大军就要赶路了。”秦安说完,吩咐士兵用绳子捆了月枝的手脚,又用手帕堵了她的嘴,将她留在了姚暮染的帐中。
等秦安走后,姚暮染缓缓下地,浑身的疼痛令她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她一边艰难地扶着绿阑下地,一边道:“月枝,你如今看到我这个样子,心里一定稍有安慰吧?”
月枝狼狈地窝在地上,口被堵死说不出话,只用一双如刀似剑的眼愤愤盯着她。
姚暮染下到了地上,在她面前缓缓踱步,一边自说自话:“不错,我现在啊,的确苦不堪言。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这可都是你的杰作呢,你应该对此稍有欣慰。”
月枝:“……”
“不过……”姚暮染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份欣慰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因为,你很快就会惨死在我的手中。”
月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