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顾念秋憋不住笑,举起袖子掩面,“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刚才答应下来多好。”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季春心里正别扭着,脸色依然晦暗一片,没有开口说话。
顾念秋小声安慰:“哥你别在意她的话,他们都是些见财起意的,逮着一个坑一个,根本没有原则。”
季春瞥了顾念秋一眼,心道,逼着你哥租画舫,好像你有原则一样。季春的目光看着顾念秋,她欲盖弥彰般移开目光,看向画舫主。
只见画舫主一脸惊恐,额头渗出丝丝细汗,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爷您别冲动,您先把刀收回去,万事好商量。”
梅安没有收剑,冷声问道:“再说一遍,画舫多少钱租。”
画舫主想哭的心都有,瘪嘴道:“您看着给吧。”刀架在脖子上,哪有她讨价还价的份呢。
得到满意的答案,梅安适才收回剑,冷眉冷眼道:“那劳烦姑娘吩咐掌舵人开船吧,我们去西苑。”
其他姑娘跑过来搀扶画舫主,为她印了印额头冷汗,她调整好呼吸,抚平因为惊恐而快速跳动的心脏,吩咐道:“来人,安这位爷吩咐办事。”
一场风波结束,梅安转身,想回去请季春和顾念秋上船,不曾想他家大人已携佳人上来了,且站在他身后不知多长时间了,他抽剑威胁画舫主恐怕全被大人看在眼里,梅安心虚起来,抱拳道:“大人。”
画舫主一脸震惊:“大,大人?!”
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身有官职,她聚精会神把季春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眼前男子二十岁左右,身高颀长,除去锦靴也是鹤立鸡群的那一类。一身米白色锦袍做工精良,上头绣样繁琐精致,腰间挂着一块暖玉,瞧着不是俗物。他立在那里,宛如神祇屹立在那儿,气质天成。尤其是那双丹凤眼,沉静清冷了些,却如泉水般干净的不染纤尘。
画舫主不明白,这么澄澈干净一个人,为何会踏入她们这腌臜之地。
觉察到画舫主那抹审视的目光,季春赶到了冒犯,向画舫主投去警告的眼神。
其他姑娘也虎视眈眈地看着季春,仿佛季春就是一只翩然的锦鸡,自己跳进狐狸窝,等着挨宰。
那些侵犯性的目光让顾念秋突然冒出一种感觉,有人想抢她的人,她抱住季春的胳膊告诉那些企图献爱心的烟花女子,你们看上的男人已经名花有主。
季春悄然垂眸,看着顾念秋环过来的手臂,心头隐隐产生一种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愫,心满意足,还充满占有欲。
待画舫主缓过神来,拍手道:“上酒菜,奏乐,准备最隆重的歌舞。”
看此人气质优雅,气度逼人,绝非小官小吏,既然来者是有头有脸的大官,她岂能放过巴结高官的机会?
上前给季春行礼,“不知大人前来,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她真相锤死那个过来传话的,若是早提对方是大官,她还用挨一剑?可那传话的也不是好惹的,画舫主放弃了报复的念头,还是先巴结眼前这位要紧。
季春从始至终就没给过画舫主眼神,此时人家过来请安,季春眉眼间依旧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不知者无罪,今日本官临时起意带妹妹游湖,没能租到合适的画舫,只能借你家的画舫一用,不过请姑娘放心,钱不会少了你的。”
“提钱见外了不是。”画舫主一改斤斤计较的嘴脸,殷勤得很,“钱财是次要的,大人您玩好最重要,奴家为大人准备了酒菜,咱们入席吧。”
说话间她去扯季春的袍袖,那只手不知与多少男子相握过,季春心里犯膈应,躲开不怀好意的手道:“姑娘不必客气。”
而后看向顾念秋,温柔细语地道:“我们去看歌舞吧?”
顾念秋乖巧点头,“嗯,我最喜欢看歌舞表演了。”说话时还偷偷瞅了那个妖冶的女人一眼,眼神充满了警告。
偌大画舫内装饰华丽,巨大的纱质彩条从藻井垂下来,山水双面绣屏风将空间隔开,给人一种朦朦胧胧地感觉,非常烘托气氛。
乐声响起,身姿婀娜的姑娘从屏风后出场,略长的舞裙逶迤散在地面,而袖带已然翩翩起舞,尽情展现自己的本事。
歌舞表演季春司空见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注意力完全放在顾念秋身上,为她剥了一颗葡萄递到嘴边。
顾念秋看歌舞正起劲,完全忘了礼节,低头衔走季春指尖那颗褪了皮的葡萄,甜甜的葡萄汁刺激着味蕾,她心情更加愉悦,笑得眯起眼睛。
温软唇瓣碰到季春的手指,他的心好像被雷电击中,悸动而又慌乱,让他手足无措,递葡萄的手停在半空良久,眸光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