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

赫诺行走在冰原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很确定，这是一片冰原，因为他踩在没过小腿的雪地上，任由裹挟着鹅毛大雪的冷风化作无数的利刃，割破自己的肌肤。如果他真的流出了血液，那血液也应在离体的一瞬间变成冰霜。

梦里怎么可以没有黑色的玛瑙呢？那座像圣橡树一样高耸入云的山峰就在赫诺面前，上面还沾着不少雪花。赫诺这才注意到，面前的高峰遮挡住了阳光，让周围变得黑暗无比，可他看不到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

他继续走在雪地上，走向那座山。

漫漫风霜千丈冰，缤纷雪落瞬成凌，梦魂忽现玖洁峰。彳亍独行苍径上，恍惚一梦不知名，仰天再叹已无形。

“欢迎……”他听见了这沙哑低沉而苍老骇人的声音。人类的语言。

突然，他眼前的皑皑白雪都消失了，而是变成黑暗狭窄的道路――像是那迷宫与金字塔甬道的结合体。

赫诺有对策。他拿出了自己的照明卷轴，让它变成一个光球，环绕自己。这魔法因为过于基础，所以可以持续足足半个小时。

“你是谁？”赫诺看了看周围的墙壁――当然，布满那种神奇的文字。

赫诺发现了自己唯一认识的一个词语：托尔。

“再深入一些……”那古老且古怪的声音或许正在与赫诺对话。

“深入？这里通向哪儿？这里是你建造的吗？我见过斯芬克斯，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吉娜兰尔……她不是一位女神吗？”

可是，他并没有得到回答。

没办法，只能继续深入。踩着文字，看着文字，头上还顶着文字。

罗兹城旁的丘陵里的神殿迷宫虽然都是一个颜色，但好在那里还有些曲折，能让赫诺稍微集中一些注意力。

而在这笔直无比的通道里，他又找到了那种眩晕感，同时还有麻木与疲倦。刚才那是梦吗？可如果是梦的话，在醒来后，他为什么站在地上呢？难道他在站着睡觉？

多次险些再次睡着的他通过掐胳膊勉强走到了这里的第一个岔路口。

“恭喜你……人生的起点与终点是相同的，可是，我们的选择总会让起点与终点之间变得或美丽，或恐怖，或漫长，或短暂。就像从一点到另一点间有无数条线，或者是笔直的，或者是弯曲的，或者是长的，或者是短的……”

那声音还是沙哑的，但赫诺能听出来，那声音有了一些变化，虽然微乎其微。

“我应该走哪条路？”除了原路返回，赫诺还有三个选择。

“我们无法得知道一路上会有多么艰辛，我们都无从得知，我们只知道，我们赤裸而来，赤裸而去，带不来什么，带不走什么，没什么能够传承下来的，也没什么能够传承下去的。”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要我自己选择？”赫诺提出了问题，但并没有得到回答。所以，只能认为不知从何处说话的人是在默认了。

他看了看左边的路，又看了看右边的路，最后看了看面前的路，发现它们都一模一样。所以，他选择径直走去。

而他刚刚走进岔路，身后就被一块突然出现的石板堵死了。这让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块石板自然是坚不可摧的，实际上，赫诺甚至怀疑它是金属制作的。而那石板上有一只眼睛的图案，就像托尔的神像上那些一样。这让他实在不想再回头看哪怕一眼。

“欢迎来到，大神殿。”那声音又响起了。

赫诺已经不确定这声音是不是说话的声音了――像是实现留在这里，等到有人进来时自动播放的？可这怎么可能呢？但赫诺总觉得，这是可能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这被称为“大神殿”的地方影响了他的思维。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后，赫诺继续向前走去――这里还是很黑暗，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了。或许和墙壁上的文字消失了有关。

“人的视线是直的，他们能看见眼前的路，却看不到四周。人的心是傲慢的，他们总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绝对正确的，而不会考虑其他的可能。

当然，也有人在目睹了无数人选择了一条又一条弯路之后，发觉只有自己亲眼看见的才有可能是真实的。这类人一般都会睁大眼睛，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

你是勇者还是莽夫呢，来者？”

“你在说什么？这条路通向哪儿？哦，拜托，你能多说几句吗？”赫诺不知走了多远、多久，但他发现，自己的魔法光球变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