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示意安平将其他人都打发下去,才小声道:“小人今日去大理寺探望小主人,当值的校卫见小人哭得可怜,悄悄告诉小人,说小主人绝食之前曾见过这位。”言罢双手抱拳,向头左侧上方拱了拱。
“你说父皇?为何父皇没有告诉我?为何其他人也没有告诉我?”安平惊讶道。
“陛下是微服去的,想是不欲旁人知道,其他人又岂敢透漏。”
“难怪驸马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又绝食又不见我。”安平恍然悟道。
“小人跑了这么些天,也算看出一些门道了,所有的衙门都只管收银子,不管帮忙,连东宫也插不上手,这就说明小主人的事只有陛下才能决断。“小人跑了这么些天,也算看出一些门道了,所有的衙门都只管收银子,不管帮忙,连东宫也插不上手,这就说明小主人的事只有陛下才能决断。可是陛下一直不表态,小主人身份特殊,若是能放早就放了,现在不放也不杀,应该是没有足够理由处死小主人。”李管事道。
“胡说,既然你知道救不出驸马,为何每天还要不辞辛苦地为这事奔忙?”安平不同意李管事的看法。
“老主人将小主人托给小人,小人就得尽力到死。小人每日给人送钱,不过是想小主人在最后的时日不受委屈,也让小人自己的心里好受些。”李管事伤感道。
“连你也觉得驸马没有生机了吗?”安平失望地问道,李管事是沈家人,如果连他都这样认为,驸马就更有理由这样认为。
“说句公主不爱听的,小主人那样聪明剔透的一个人,怕是已经知道自己要不好了,才绝食。”李管事看了看安平的脸色,斟酌道。
“我不信,今天你不是去看驸马了吗,他肯见你吗?你见到他了吗?他跟你说了什么?”安平发急,眼泪又要涌出来。
“小主人谁都不愿意见,也不见小人。”李管事难过道。
“我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他不见我,是我对他不好吗?他不念着我,也不念着孩子。是了,孩子是他捡来的,说撒手就撒手,我想不通,他那样有主意的人,竟然要自绝,我该怎么救他,头好疼……”安平扶着头大哭起来。
“公主千万要保重,小人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李管事犹豫道。
“你说。”
“小人从宫中散骑营侍卫那里听来一句,说陛下要给公主殿下重新招驸马。”
自沈绉入狱后,李管事就开始四处打探消息,不论真假,均酬以重金。所以就有不少在衙门当差的差役,或是在宫中效力的兵士,弄了些真真假假、捕风捉影的消息来骗银子,这个招驸马的消息,就要去了十两银子。
“不可能,驸马还在,招什么驸马!就是驸马不在了,还有三年孝期,哪有那么快。”安平愤怒道,她猜这定是父皇身边那群溜须拍马、阿谀逢迎之辈的主意,这些人惯会捧高踩低,面目十分可憎。
“听说是降旨和离,小主人绝食怕也是与此有关。”李管事的眼睛红了起来。
“不会的,父皇不会这样做的,不可能。”安平直摇头,明显不相信。
“可是小主人托狱卒传话,叫小人在他去后,将灵柩运回江阴,与江小姐合葬。这还不能当真么?公主,小主人定是知道这些才萌死志的,他活着憋屈,死了更憋屈。”李管事眼泪直流,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是真心心疼小主人。
“此事当真?我不会跟驸马分开,如果他死了,我替他守一辈子,死了也要跟他葬在一处。我,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安平说完,跌跌撞撞地往外奔去。
“殿下,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小主人他没有活路了,陛下不给他这个活路,您去求多少遍都没用!”李管事拦住安平,跪下嚎啕大哭。
“我,我要见他……”安平话未说完,人就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大理寺监牢,沈绉盘膝而坐,背对着太子赵敞。
赵敞又愧又悔,脸上写满无奈,嘴中不停地说道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身量不高、单薄瘦弱的人,一件大氅从顶罩下,包头遮脸。
只听赵敞劝道:“妹夫何苦这么执拗,为兄虽不才,却从未放弃过营救妹夫,今日回去我就在父皇面前长跪不起,直到父皇答应放你。”
“殿下不必再费心机,臣去意已决。”沈绉虚弱道。
“若你去了,为兄这一生都不会心安。想你我初识之时,为兄就与妹夫投缘,若无妹夫助我父子,我父子何有今日。妹夫劳苦功高,我赵敞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妹夫身陷囹圄,我就是拼着太子之位不要,也要救出妹夫,还请妹夫保重身体,稍稍进些饮食。”赵敞又劝。
“殿下知遇之恩,臣来生再报。今日还请回去,勿再沾染这牢中晦气。”沈绉道。
“妹夫这是何苦,你不愿意见我到也罢了,为何连安平也不见?你不知道,她现在为了你的事都病倒了。”赵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