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离开土庙以后,像是游戏走完了背景介绍,翟小溪与白祤直接换上了道士的服饰。
第一关,正式开始了。
两个人在土庙里转了转,发现这地方已经被附近的村民改成了类似祠堂的地方。
说类似是因为正经供奉的祖先并不在这里。
祭坛前土罐子里放着的,一水都是婴儿的骸骨。
那些孩子刚刚成形,几个新填进去的,甚至紫黑色的身体上还残留着血迹。
孩子不足岁,是阴气极重的存在,民间早就有不成文的规定,不能给这一类的尸骨立碑,只是土葬或者火葬而已。
两个人数了数,这里头的土罐子竟然有十五个之多,全部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丢在这里,不得不让人生疑。
翟小溪特意细看最新放进来的尸体,那是个很小的足月生下来的女孩。她蜷缩成一团,脸上白里带青,在她的土罐子上,用朱砂写了一个“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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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牯金村来了两个生面孔的道士,打首是个意气风发的坤道,后头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道童。
一路打听过来,今日去土庙的那户人家是村里最富庶的殷家。
殷家的小儿子殷伯俊去年刚刚娶了指腹为婚的妻子,可不料今日早晨生下来的女婴却是个死胎。
不止是殷家,整座村子,已经近三年没有新生的婴孩了。
孩子不是早早流掉,就是在接生时窒息而亡。一个比一个惨,连带着一些产妇也死于大出血之中。
殷家有钱,生怕这种事儿也出现在自家,早在小儿子媳妇儿临盆之前就请了不少和尚来家里坐镇。
可惜,还是只保住了大人。
弄婆从殷伯俊的老婆谭氏肚里抱出来的女婴早就凉透了身体。
那可怜的女人听闻噩耗,直接昏死了过去。
牯金村闹鬼的流言越来越凶,不少人声称到了晚上村子四处都会想起凄厉的婴儿啼哭声。那声音里阴冷的怨气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哆嗦。
渐渐地,牯金村成了远近闻名的“怨婴村。”
这乱世之内,云游的道士和尚本就不多,女道带着一个男徒弟更是实属罕见。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村子,就不乏有村民停住脚步打量。
翟小溪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迈的更虎虎生风一些。
她侧脸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白祤。
不知道哪个村户家在做饭,顺着风那菜香就飘逸了出来,白祤的喉结难耐的动了动,眼巴巴的瞅着那个方向满脸的渴望。
啧,这是又给馋饿了??
“请问善士,殷家怎么走?”
被拦下来的老妇人看上去已经过了耄耋之年,一头白发微微发黄,神色慈祥,却满脸愁容。
她打量了一番翟小溪,颤颤巍巍的转身指了指村里一棵巨大的榕树。
“过了那棵树,东面有户人家,绿栏黑檐,门口一对石狮子,就是了。”
翟小溪连声道谢。
老太太说罢,手一直指着那棵榕树,没有放下。
白祤看了看她没有吱声。
老妇人嘴里反复喃喃道:“没用的没用的……”
翟小溪脚步一顿:“您这话从何说起”
那老妇人却明显不愿意多说什么,叹了口气:“自作自受,有因有果。”
说罢,她便摇摇头离开了。
翟小溪扭头看向白祤,两人面面相觑。
榕树后是一洼菜园与古井,东面果然是一个大户人家。
绿栏黑檐,廊下挂着一个紫金的牌匾——殷府。门前石狮龇牙咧嘴面目威猛,颇有旧时候官宦人家的风范。
听闻敲门声,里头有人应了一下,小跑着出来,开了门。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来意,那人犹豫了一下进去通报,没多久又折回来放两人进去。
一路上亭台轩榭,翟小溪的注意力被地砖上的细长粉末线给吸引住。
粉末是淡黄色的,与寻常见到的引领亡魂走出去的白线不同,味道有些刺鼻。
“是雄黄粉。”
白祤注意到了翟小溪的目光,如是说道。
雄黄辟邪。
与普通的引领亡魂走出宅子的线引不同,这雄黄线更像是起到了一种护宅的作用。
殷家的宅子方方正正,园林每一处设计的极为精巧,翟小溪容易就看出来,殷家的宅子原本是旺财旺福的好风水。
到处都挂着惨白的布帘,堂屋里围坐着一圈和尚在嗡嗡嗡的念着经文。
把翟小溪养大的宋阿婆是个地道的佛教徒,这哼哼唧唧的声音她熟得很,是可以超度亡灵的《往生咒》。
之前在土庙里见过的那个族长殷绍接待了翟小溪和白祤。
然而,他对年纪轻轻的女道相当不信任,语气中都带着明显的轻慢。
“多谢仙姑前来探访,但我殷府与牯金村的业障,连这些得道多年的高僧师傅都未能解决,二位就不必费神了。”
翟小溪心塞,这看都没让他们看就要送客未免也太以貌取人了!
这不是职场歧视是什么?
白祤在旁边突然幽幽开了口:“不给驱鬼,还管饭么。”
殷绍闻言,微微一愣,立刻挤出了笑容:“当然当然!仙姑仙士远道而来,我们肯定要好好招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