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吃饭。”老爷子站了起来。
“爸爸,我先带她去洗手。”子矜抱起女儿,听到宁菲在童静珊身边问:“我还没问你呢,不是说这瓶香水的灵感来自你自己的故事么?”
子矜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见童静珊脸颊微红着,却指了指萧致远,轻笑说:“你问他吧,他不让我说。”
她不愿再去看萧致远的表情,抱着乐乐大步离开了。
乐乐吃饭的时候照例又不安分,一会儿牙疼,一会儿不想吃蔬菜,这些坏毛病都是老爷子纵出来的,子矜也不好说什么。想不到童静珊坐在小丫头旁边,凑过去对她说了两句话,小家伙竟然乖乖的埋头吃下了一大颗西兰花,一桌人都笑了起来。老爷子更是高兴:“静珊你在这里住几天吧,好好管管她。”
子矜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掩饰般低头喝了口汤,忽然觉得桌下有人伸手过来,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她愕然顺着方向望过去,萧致远也在喝汤,只是一只手放在桌下,可想而知是谁在搞鬼了。
她瞪他一眼,无声的比口型:“你干嘛?”
他便收回了手,薄唇却勾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微笑。
一顿饭吃完,乐乐非要拉着妈妈去看她在花园里种下的桃子核:“妈咪,你说会长出一棵小桃树来吗?”
子矜无奈的笑:“会。”
“真的吗?”乐乐拍手,“我和爷爷一起种的!”
一旁阿姨恰好端着果盘过来,压低声音在子矜耳边说:“老爷子打算过两天种个小树苗,逗乐乐高兴呢。”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萧致远不知从哪里走过来,弯腰对乐乐说:“乐乐赶紧去给小桃树浇水,等到长出来了再给妈妈一个惊喜。”
乐乐眼前一亮,转身拦住子矜:“妈咪你别去啦,我先去浇水,等小树苗长出来了你再去看!”
“阿姨,你看着她,别让她乱跑。”萧致远笑着吩咐阿姨,跟着一把扣住子矜的手腕,推着她进了客房,反手关上了门。
“你不去陪客人么?”子矜挣开手腕,皱眉看着他。
“你不是有事找我谈?”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放松。
“噢,是啊。”子矜讷讷的说。
“萧太太,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藏不住事情?”他仔细的审视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绑起的马尾末梢,“说吧,怎么了?”
她是真的很少同他谈起工作的事,况且要说起的又是极敏感的并购案,不由踌躇。
“是因为静珊在不高兴?”他似乎忘了昨晚两人因为什么而争执,饶有兴味。
“静珊?”子矜怔了怔,“不是。她很好啊。”
他眉梢微扬。
“你是不是在化妆舞会上认识她的?”子矜笑笑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见过彼此?”
“什么?”萧致远忽然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猜的,night·ont的故事啊……”
“萧太太,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他的语气中终于有不悦,“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的。”子矜琢磨着他的表情,决定一口气说完,“我们公司也成立了收购的专门小组。”
“以你目前的职位,还不需要为公司的决策烦恼吧?”萧致远半是开玩笑的说。
“我是没有到那个级别。”子矜有些恼怒,“可是方总指定我进入收购小组,负责相应的行政事务。”
他怔了怔。
“目前工作上还没有接触到实质性的收购事务。”子矜抬头望着他,“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声音从戏谑变得沉稳冷静,沉思了数秒,淡淡的说:“如果我是领导,我不会容许自己的组员和对手有任何关系。明白么?”
“这我知道。”子矜皱眉,“可是我要退出,就必须找恰当的理由。”
“最恰当的理由……难道你不知道?”萧致远深深看她一眼。
那一眼间,她很清楚他的意思――最恰当的理由,也是最诚实的理由。
可她怎么能开口呢?一旦开口,意味着她要辞职,就会失去刚刚才有些起色、也让自己有成就感的工作……
“四年了,还没准备好?”他又一次冷了眉眼,失去耐性,“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有多么令你难以启齿?”
他又提起了这件事。子矜呆呆的看着他,仿佛倏然语尽词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扬起头,像是要将这句回答刻在石板上,一字一句:“四年就够了?萧致远,你明明知道,哪怕是一辈子,我们之间都有那道坎,你迈不过,我也迈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