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这里应该是招待客人的地方才对,看见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大大的白布盖在房间各个角落,各式各样的突起分辨不太出底下盖着的是什么,过长的布条还垂在地上阻挡活动空间,饴村乱数得小心翼翼的绕过本就窄小的走道,还要避免自己踩到而滑倒。
要不是天花板还悬挂着五彩缤纷的坠饰以及钉在墙上的架子还摆着不少可爱的小饰品,乱数都要认不出这是自己以前工作的地方了。
没有在接待区多做逗留,他不觉得自己会把重要的东西扔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那也太蠢了,他可不允许过去的自己做出这种把马脚随意乱露的破事。“饴村乱数”该是很聪明伶俐的,可以把幻太郎与帝统拐到手,可以把其他Division耍的团团转。
??其实你就是个坏人嘛。少年有点无奈,记忆告诉他的不只是DRB的合作与对抗,还有自己做的一些不能见光的小动作,他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总是扬高着音调、装作无辜可爱没有攻击性的模样,但私底下却是低沉着声音,计算计划如何进行的家伙。
却不讨厌这些事,不管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知道那是最真实的“饴村乱数”,那是他本来的样子,于是他很快就接受这熟悉又陌生的形象。
晃进在内部的个人工作室,房间的门没有上锁,推开来轻而易举,一点都不像是摆了两年未动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低下身去摸了摸地面,浅浅的痕迹看不出这里空了两年。
??寂雷趁他不在的时候有打扫过吗?
想了想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不过这两年他不是躺在医院就是跟着寂雷住在郊外,会不会是幻太郎他们来打扫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对,这两年他不在,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来找自己,反而是神宫寺寂雷守在他的旁边。
并非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算一年前他是除了神宫寺寂雷什么都忘掉的人,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没有朋友到这种地步??从后来网路上的交际乱数就知道自己天生擅长与他人互动,在各个团体内周旋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在取回一部分记忆后这种突兀感更加明确,幻太郎、帝统??或者一郎左马刻都不是回扔自己在一旁的人,却只有神宫寺寂雷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打住,这个问题你再纠结都想不出答案的,更何况取回记忆的这条路就算寂雷不告诉他,他自己也知道找上别人只是徒增麻烦。
多一个人多一份风险,还有不确定因子,饴村乱数不太喜欢让这种自己无法掌握的东西变多。
唯一的不确定性只能是他、饴村乱数,由“乱数”来主导这个有趣的世界。
??唔、好像不小心偏题了,征服世界好像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乱数直起身子,因为方才蹲了太久而稍微感到晕眩,虚扶着墙面换了口气才觉得舒服些,把指尖的灰尘用衣角擦掉后他才进了工作室内部。
里面有些本来该放着裁缝机、桌子还有人形模特儿那些东西,不过此时也都被白布严实的盖起只剩模糊的轮廓,要不是墙还是色彩缤纷,乱数都觉得自己闯进了什么陌生的异次元空间。
他往整个空间有色彩的方向靠近,发现靠近桌子的墙壁贴上的都是几次登上杂志的页面,裁剪恰当排版良好,纵然自己的设计是五彩缤纷也不至于眼花撩乱。
靠近桌子的不是彩色印刷的杂志,变成了一张张的手稿,上头的铅笔线随着时间已有些褪色,但还是能看出大部分的线条和架构,以及旁边的小字备注。
饴村乱数注意到贴的最靠近墙角的那张角落画着四角星,而中央则是画着偏矮小的男性骨架,写着小小的R字在旁边。看着配色应该是湖水色的垮外套还有白衬衫黑色七分裤增高鞋,跟自己现在身上穿的黑T白连帽运动外套还有牛仔长裤都有些落差。
因为是寂雷买的嘛,老头子的风格没有买一堆衬衫让他穿就不错了,不要做太多期待对自己会比较好。
在旁边贴的手稿里头的衣服像是走错年代,星形成了坠饰点缀衣服。而还有一张是墨绿色的长外套,看来置错季节的黑色绒毛,星形这次出现在衣?作为图案。
??啊,是他帮幻太郎还有帝统弄的东西。
他盯着那三张图看了十几秒才移开视线,转而掀开桌子上的白布让它自然的落到地上,桌面称不上干净,不过在白布的保护下与两年前毫无差异,就连堆在桌边的橡皮擦屑都没有动过的样子。乱数下意识拿过架子里的垫板把那些碎屑扫到空无一物的垃圾桶中再把塑胶桶塞回桌子底。
他低下身子,改成把抽屉一格格拉开。
第一层为了方便摆的都是替换用的文具,光是橡皮擦就独立一盒堆在角落,打开里面已经剩不到一半、大约五来颗左右。没有削过的木头铅笔被橡皮筋十只一捆堆在另一边,与透明胶带、剪刀、针包什么的堆在一起。而用来打稿的纸整齐的装在透明硬壳的盒子里避免受到外界影响而变质。
第二层放的是可以置在桌面上的小型人体模特儿,乱数试拿起来转动一下它的关节,喀擦的声音让他有等等就会不小心被自己掰断手的错觉。他忍不住拿出几只不同身高的关节人偶在桌上摆弄了下,才放回原位关上。
第三层的抽屉特别大,大概是在底层的缘故。而乱数一拉开抽屉就失笑出声,偌大的空间一暴露在灯光下可以看见了里面是满满的零食,成袋的糖果饼干花了他的眼——可真的是“饴村乱数”啊。
乱数拎出几袋饼干,上头的日期几乎都要过期了,他才把它们扫到垃圾桶里躺着,整包糖果沈甸甸,少年撕开包装后发现那是一整包的棒棒糖,一根根落在塑胶桶底部发出咚咚咚清脆的声响。
“哎???”当他几乎把半个抽屉给清空后,后半部的盒子露出白色的一角。乱数好奇的拨开剩下的糖果饼干把那个有点重量铁盒拉出来搬到桌子上,外头是简单朴素的花纹,或许是哪家点心品牌还是饰品的盒子吧;大概是很久没有被开启过,乱数费了一番功夫,把笔筒的尺插进边隙才把铁盖撬开。
里头似乎都是纸张,少年把它们一一拿出来——有当初他让情报分子去调查幻太郎和帝统的资料好好的收在透明资料夹里、有些之前邀请他参加参加设计展的邀请函,原本似乎喷了香水不过过了两年已经什么都闻不到了。
他搬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发现最底部还有张卡片,黑底金字写着中王区还有小小的图腾,脸色立刻沈下来,他不可能想不起来那是第一届DivisionRapBattle的开端,通知他们组成队伍的邀请函,还有来自那个女人的威胁??
??啊、是谁呢?动作僵在原地,饴村乱数发现自己应该要恨着谁——或许该是恨着一个群体,但是为什么自己要恨、恨着的对象又是何方神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让他更确定自己记忆还有着缺失,包括DRB前的事情、过去还有DRB结束后他发生的事情,都是自己应该取回的记忆。
不过??有点想幻太郎他们了。垂下眼,少年不发一语的把东西一个个放回盒子再把铁盖喀的声盖上去塞回抽屉底部。总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是记忆、是情绪还是什么更精密的东西。
有种自己已经变了的感觉,以前的饴村乱数该是外表包装成糖球、高昂着语调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内在却是对其他事情毫不在乎,谁都可以当作玩具操弄的主事者。为什么会对不该寄托的事物产生感情,明明就只是利用而已嘛。
那寂雷呢?他现在也是在利用寂雷吗?心底一直存在的那块混乱情绪真的是他无法理解的爱还是单纯的利用,那个想接近、想探究对方更多模样的冲动都只是为了利用才要多了解对方?
好麻烦,为什么感情这事情那么复杂。
少年暂时放弃去厘清自己对梦野幻太郎、有栖川帝统的感情还有对神宫寺寂雷的情愫,那不是什么值得探讨的问题,想一想脑袋就快运转过热了。
况且,这些有悖设定,是不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