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先生的语气泰然自若的仿佛仅仅是吩咐助理去路边买个包子。
“准备什么,婚礼?”,薛欢抬起手捂住胸口,简直心梗都要犯了:“之前说好的不办仪式,公关部门还专门为此研究了对媒体的解释方案,这些您都还记得吧?”
“我记得。”祁霄何平静坦然道:“但是现在我觉得当时的决策有漏洞。没有婚礼很不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有悖于中华传统文化的,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到破绽。”
祁霄何把话说义正言辞,有理有据,仿佛两个月前那个对着宋茂大发雷霆——“办什么婚礼?明明就是假结婚,我难道还要陪他去度蜜月不成?难道还要送他一座岛不成?我不管,公关方案你们自己去想办法。”——的暴躁总裁不是他一样。
薛欢大脑已经几近空白,单纯凭借着多年来和祁霄何斗智斗勇的工作经验,本能的反驳:
“即便如此,也应该先和团队商量一下是不是?您拍个脑门就决定了?婚礼哪有说办就办的?你们两个是公众人物如今又在话题的风口浪尖上,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呢,这仪式怎么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了。现场如何策划?地点怎么选?准备邀请什么人?还有你们是合约婚姻,家里的亲戚长辈那边怎么沟通?……”
电话另一端连敷衍的“嗯”都没有,薛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祁霄何!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难掩愤怒到几乎失控的声音,大到连走身后的卫闻吓了一跳。
祁霄何这才把垂在身侧手机收回耳边,仿佛意识刚刚回笼:“……你说什么?”
薛欢:“……”
停顿了许久,总监女士才抬起头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生无可恋,看破红尘,爱谁谁。
祁霄何虚心认真:“那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释吗?”
“没问题了,没有!ok,领导,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薛欢女士在娱乐圈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了十多年,此生唯一的滑铁卢就是年纪轻轻的居然摊上这么个领导,容易猝死啊。
祁霄何对于薛欢的愤怒佯装一无所知,表情轻松的挂断了电话,扔进兜里。然后放慢脚步,伸手揽住了卫闻的肩膀。
卫闻其实一直离祁霄何不远,方才电话里的内容也听了大概:“所以,您说办婚礼是认真的?不是为了糊弄媒体?”
“对。”
“可我们明明是假结婚啊。婚礼会闹得人尽皆知,娱乐圈外的亲戚朋友也就瞒不住了,怕是日后会不好收场吧?”
卫闻没有注意到他“假结婚”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祁霄何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转瞬便恢复了平直的常态:
“难道现在就瞒得住?你身边难道还有哪位亲友不会使用互联网,不会浏览新闻吗?”
不等卫闻回答,祁霄何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莫名其妙就低落下去:“你在担心什么?和我一起出现会很丢脸吗?那样隆重的场合你不期待吗?在众人的见证下亲口宣布我是你先生这件事情让你那么为难吗?”
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一连串的问句把卫闻砸得目瞪口呆,愕然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祁霄何好像不想听任何解释,已经放下了正搭在卫闻肩膀上的手臂,独自举步往前走去。总是傲然挺立头顶一点一点的垂落,卫闻甚至能看见他眼中难掩的失望,落寞的背影看上去无可奈何又隐忍:
“算了吧……既然你反对,我总要尊重你的意见……虽然我从儿时起就已经在期待一场梦幻婚礼。”
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心里上受过什么创伤,所以才对仪式感有特别的期待?为了心中的梦想,或许可以暂时不考虑婚姻的真实性吧——卫闻心道。
“办。”,小明星飞速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了祁霄何的手腕,斩钉截铁道:“这婚礼仪式必须要办。”
前影帝对微表情的管理可谓登峰造极,祁霄何脸上几乎看不出半点诡计得逞的欣喜,只有眼尾不自觉的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
日暮西陲,当天的晚饭是在别墅里进行的。
管家先生还特意从米其林请来了好几位顶级厨师,从中午就开始忙活,准备了琳琅满目,五花八门,中西结合的饕餮盛宴。
原本应该在宴会厅里准备一个小型的party,目的是也为了迎接一些可能会突然到访的宾客。
之前团队的想法是:虽然因为合约的关系祁霄何和卫闻的婚事没有大肆对外宣传,但是也没有刻意藏着掖着。通常来讲,如果不举行婚礼的话,那么领证的今天就算是很重要的日子了。凌霄传媒的生意伙伴遍布大江南北,万一有那个不开眼的特意上门恭喜,看见家里没有半点喜气洋洋总归不好。
不过,如今既对外宣布了会有婚礼仪式,应该就不会有人赶在此刻上门了。
但眼下各色菜品都准备好了,浪费了可惜,祁霄何大大方方的说:那就干脆自家人吃,把厨子、司机、仆人、小菲佣都叫上,顺便感谢别墅里的上上下下这段时间照顾卫闻和卫微微的辛苦。
不用营业,不用时时刻刻照顾镜头,只和身边朝夕相处的人把酒言欢,卫闻觉得非常舒服。
整顿饭都吃的幸福祥和,其乐融融。
晚饭之后,卫微微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卫闻身后缠着他要在院子里遛弯儿,做游戏。
祁霄何回了书房,正慵懒坐在飘窗边沙发上。
修长的双腿交叠,膝盖上是当日的财经时报,他小口小口的品着咖啡,眼睛不时飘向窗外,正好能看一大一小两个漂亮灵动的身影在追逐打闹,竟生难得的出了种岁月静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