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家以斗转星移的力量,谱下亡秦必楚的华美乐章,四海为曲,山河为弦。然而变数已生,皆因一个刺客所生的孩子。
楚国的铁蹄能够踏碎嬴政的江山,然而楚国的命运,却也卷入这乱世的洪流之中。失去幻音宝盒的阴阳家,在百年之内,已经无力再影响天地的命运。
东皇太一寄身黑暗之中。
蜃楼一战,作为选定祭品的姬如千泷在最后一刻背叛了阴阳家。姬如千泷身上流淌着的是古老王朝皇室的血脉,是最完美的祭品。她的背叛,致使阴阳家耗尽心力布下的上古大阵,被一个身重封眠咒印的孩子而破,是为阴阳家百年来最大变数,亦是最大耻辱。
大战过后,云中君与大司命重伤,东君焱妃为救那个孩子油尽灯枯,趁着他受伤,用残念化作一只金乌逃出了蜃楼。
蜃楼启航不可没有基石,焱妃既然跑了,这个空缺,自然要有个与之相差无几的神祗来填。无论是选大司命,还是云中君,阴阳家都失去一条臂膀,损失无可估量。
月神的面容露出忧虑犹疑之色,按照卦象,阴阳家与帝星相辅相成绵延千年的运势已经露出颓象。一国的命运尚且难以捉摸,更何况是一个门派的宿命。
却在此时,东皇太一开口了:“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月神,你可还记得蜃楼最初的使命?”
月神一怔,道:“阁下的意思是,东方——才是阴阳家最后的机会。”
东皇太一沉默许久,在月神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才慢慢说道:“不是机会,而是阴阳家最后的归宿。”
就在那那碣石指引着的、虚无缥缈的海上。
……
千里之外的隐秘山谷中,扶苏低着头捣腾屋前野生野长的一株小桑树。他瘦了许多,精神却与刚刚来时大不相同。
荆天明愁眉苦脸,咬着笔头,磕磕绊绊背诵道:“大叔的意思是说,人能够成就大业,应该有五个法子:比如有用奖赏来感人的;有用惩治的方法来威慑人;还有像大叔这样用信义来影响别人的;再来用宽容与仁善来庇护弱者;最后一个……最后一个是……”他着实想不出来,目光四处乱瞟。
盗趾远远叹了口气,做出一个夸张拱手行礼的动作。
天明目光一亮:“我知道了大叔,最后一个是用谦让和高洁的行为来净化别人——我都答对了,大叔你说是不是?”
盖聂身着苇白色长袍,鬓脚发梢微微拂动,他面不改色,仿若未见天明盗趾二人的小动作,微微颔首道:“不错,比起昨日亦有进步。”
天明激动地站起来,嘻嘻笑道:“既然我过关了,大叔,接下来就教我练纵剑术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世事如棋
盖聂却道:“既然记住了,还有一课……”
天明自半空掉下,哀嚎起来:“大叔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这样逼我读书的——”
雪女掩嘴而笑:“那是你大叔终于看清了你的资质。”
天明立即做了一个鬼脸:“资质,我可是剑圣唯一的传人,还是——”
雪女上前一步打断他:“还是解牛刀法的传人是不是,我们可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众人又笑,忽然一声刀剑入鞘的铮鸣之声打断了轻快的氛围。
不远处的卫庄还剑入鞘,站起来转身要走。
天明嘀嘀咕咕:“他终于走了,每天坐在这里看又不说话。”
让人很有压力。
盖聂抬头看看天色,也跟着站起身来。
却在这时,那抬脚欲走的人却停住了。侧头冷笑道:“你想学剑?”
天明忽然噎住,呆呆道:“想。”
卫庄不再说话,转身扬长而去。
天明呆呆问盖聂:“大叔,他是什么意思?”
盖聂却不语,目光微微一动,抬手摸摸天明的头顶:“天明,我再教你一篇书,若你能在今夜之前背诵下来,三更时分,便可在这里来学剑。”
看着盖聂衣袂飘飘,天明目光发直。
大叔……你……怎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刚刚拯救了墨家、拯救了天下的少年!
……
草屋中,盖聂将渊虹靠在门边,一丝不苟地引燃炉火煮水。
水刚开始咕嘟嘟冒泡,对面就悄无声息坐了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