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实没能让他坚持走到房间,脊柱一个激灵后他就双腿发软地向前栽倒。
下落的一秒钟内他想了很多事,他思考着他要多久才能熬过这次发情期,他思考着之后他要去哪里寻找那个已经回来的鬼怪,他又想着为什么那人不直接回家,为什么这个时候那人不在自己身边。
想着想着他觉得委屈,他等了整整九年都不觉得悲哀,却在一个Omega最需要他的Alpha的时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想象之中的撞击感和疼痛感迟迟没有袭来,使者的身体除了燥热已经有些无法感知其他东西了,疼痛这种感觉却应该是很明显的。他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那个瞬间其实有个念头在他的心里成型,但他却不敢去证实,而在他终于愿意鼓起勇气去直面现实之前,那花香与酒气缠绵的味道就先窜入了他的鼻腔。
使者睁开眼。
视线中鬼怪咧开已经干裂地出血的嘴对着他笑:“想我了吗。”
使者眨了眨眼睛,头脑还有些不清醒,但是身体却是本能性地比思维更快一步反应过来。他直接从鬼怪的怀抱里跳起来环住了对方的脖子,顺势把对方压在墙上之后就直接贴上了对方又干又涩还沾着血迹和灰砂的嘴。
他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这突如其来的发情期是因为鬼怪的归来,此时此刻的他却不想去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回来的,他只知道他迫切需要对方温暖的拥抱,他需要亲吻,他需要抚慰,他需要发自内心的触碰和被亲口诉说的爱。
鬼怪很给面子地任由使者把自己压在墙上毫无章法地啃咬自己的唇,即使对方根本就是无力支撑自己而把自己整个身体都挂在他的身上。他其实很想喝两口水,但是使者主动的模样实在是太诱人太怀念,此刻的他宁愿去舔舐自己嘴唇上的鲜血,也不想放开怀抱里的这个人。
使者很怪异地意识到自己其实不太清醒,开始亲吻之后他竟然是连鬼怪的脸都有些看不清楚了,随后他感觉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腺体,下一秒周身被浓郁的荞麦酒的味道包围,是他梦里的那个味道,是他一直在追寻的那个味道,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他安心的那个味道。
使者睁开眼,他的状态因为鬼怪信息素的味道得到缓解,他终于能够用正常清醒的状态去面对这个事实。再一次正面看到鬼怪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对方满脸的憔悴与疲惫,还有对方与现代格格不入的一身戎装,与那越看越觉得有些好笑的毛躁长发。
他怎能认不出这副模样,这是曾经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军留给他最多的模样,那人以这样的姿态驾马出城,从此以后万劫不复。
“金信……”使者低低地唤出这个名字,声音因为情欲而沙哑,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
察觉到使者的不安的鬼怪拉住使者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有的只是一颗装着情意不断跳动的心。然后他说:“臣在。”
臣在。
这是王黎等待了多久的一句话啊。
如果当年上天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能给王黎一次只要他呼唤金信的名字就会得到回应的机会,能给他们一个真心相待的机会,是否一切就会不同了?
使者抓紧了鬼怪的衣襟,然后坚定地看进了鬼怪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忽地和他梦中的场景重合,那样纯粹又深邃,不带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就只是在无言宣布着我会站在你的身后。
“九百年前,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使者的声音急切起来,“是不是,有很重要的话。”
鬼怪的表情似乎是有些错愕,像是没想到使者会在这个时候这么问,但他还是很听话地回答:“有。最终我选择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那一句话。”
“是什么?”
鬼怪本来不想回答,但是在这个瞬间他却觉得时机再好不过了。他亏欠了面前这个使者九年的光阴,和他曾经九百年都没能说出的话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我明知道王黎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中,但是通往君主的道路是那样的漫长,我终究未能走到。他总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总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他。”
“但是,至少,从你同父异母的先王兄长那里,从你的妻子我的妹妹那里。”
“从守护着你的高丽的我那里。”
鬼怪抬手抚上了使者的脸颊,表情变得从容而温柔。
“你都获得了爱。”
他说的是“你”,不再是“王黎”。
是了,这就是王黎一直以来期待着的等待着的想要听到的,金信死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错特错的是自己,他以为金信从来不曾在乎过他,却不曾料到金信才是为了他甘愿付出性命的那个人。
王黎总是自以为是地活在自己构筑出的世界当中,以为只要能够看清这个世界就能够看清所有人,但是他错得一塌糊涂,他输得一败涂地。
如果他当年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金信向他坦承的那一天,如果他当年把足够的信任交付给他的将军,如果他当初能够再稍微勇敢哪怕那么一点点,如果他相信了这个世界不只是有他一个人在挣扎着,是不是一切又会不同了?
“金信。”使者再一次用这个称呼呼唤着面前的人,语气飘忽又决然,“永久标记我吧。”
“这是御命。”
御命这个词一旦被摆到台面上来,就像是天意一般令人无可奈何,它像是一个毒药又像是一剂解药,有时如饮鸩止渴,有时如焕然新生。
曾时金信与王黎见面不多,御命却是听过两回。
一次要他离开,一次要他死去。
从未像现在这般,用这样强硬的方式,把二人的距离拉近到不能再近,这才是他最愿意领受的命令。
鬼怪笑道:“不需要臣去剪个头发吗。”
“将军如此,就很帅气。”
鬼怪一个转身,将使者反压在墙上,由于双腿站不住的原因,此刻的鬼怪倒是比使者高出一截,把对方压在墙角时,是一种无可言说的占有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