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鹃撑着床垫要坐起来:“这不是勉强。既然能上,我就应该上。这是我的责任,你管不着。”
“你这是白白送死!”
“这是我作为一个军人的使命!”
“他妈的我们不会让伤员上!”
“老娘是长官!你他娘的跟老娘平级,谁给你的资格教训我?!”
两人突然就对骂起来,梅七莫名其妙,劝道:“二位,都少说两句。李将军,张将军还在养病呢,别刺激她……”
张鹃抖着手拔身上的管子,被李晓和梅七一人一边按住。李晓稍一检查,气极反笑:“你连灵力都提不起来,还打仗呢!”
张鹃喘着气说:“我们真理部是后勤部门……”
李晓欲言又止,梅七叹道:“没必要吵架嘛。张鹃同志,喝口水?”
张鹃法体被真理摧毁大半,又跟李晓吵了几句,也的确口渴了,接过水杯吨吨吨,不知道的以为梅七递的是伏特加呢。
喝完水,张鹃冷静了一点,扶着额头躺回床上。李晓挠挠头,歉声道:“梅前辈,不好意思,叫你见笑了。我们开会的时候吵习惯了,理解一下。”
梅七乐呵呵的又给倒了杯温水,随口答道:“我们从来没吵过架。”
李晓恍然大悟,怒道:“你绕了一个大圈子,跟我们秀恩爱?!”
张鹃纳闷了:“明天启说你们决战前夜还吵得不可开交呢。”
“停一停,停一停。”梅七赶紧打断,“重点不是那个。我只是来看望一下,见到你没有大碍,很为你高兴。”
张鹃噗嗤笑了:“我也为你们感到高兴,虽然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都怪李晓打断我们思路。”
李晓嘟哝道:“不跟病人计较。”
梅七笑道:“事情解决之后,我再来看望您。”
张鹃说:“你应当祝我早日康复。”
李晓忍无可忍:“你早日康复的结果肯定是早日躺回这张病床!”
张鹃叫道:“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李晓的脸刷地涨红了。
梅七震惊了。张鹃也震惊了:“我是你——我是李颜的学生!”
李晓动了动嘴唇,半晌踢踢床脚,小声地说:“……那不就跟我一辈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梅七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思维逐渐发散。话说梅墨和明天启也差了好多辈呢,也玩得挺好,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渡劫期的天劫会不会很强,他和安平都没什么经验啊……
李晓有些别扭,无意识地踢了踢床脚。张鹃挠挠头:“虽然,话是这么说……我没有意向,更不会考虑你。我和李颜——你总要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李晓嘴硬道:“十三城的女城主就你们四个,范小镯还结婚了。”
张鹃一个白眼翻上天,梅七凑到李晓身边,小声道:“小李啊。你这样跟女生讲话是要被打的。”
李晓说:“反正就那个意思。”
张鹃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至少想一想……你要我管情敌叫妈吗?”
李晓刚缓和了些的脸色又红了,指着张鹃说不出话来。张鹃道:“我没有办法面对你,至少现在,未来几十年都不行。如果我死在战场上,也许能对你们家有个交代。既然没死,我没办法……”
李晓听着不对,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张鹃平静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能保证我对九州的忠心。你的父亲是我杀的,为了任务。他的死拯救了数百万人,我并不后悔。——之所以现在说出来,也只是因为战争即将开始,徐涛付不起处罚我的代价。”
李晓不再说话。
张鹃看着他的眼睛:“不仅如此。我把他吃了。我吃了李颜。从头到脚,一滴血都没留。”
李晓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笑容:“他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好歹身体没留在灵界,还继续为九州效力这么多年。”
梅七倒抽一口凉气。
他忽然想到上辈子的自己——虽然没有经过轮回没有下过地府,姑且称之为上辈子——,那个“梅七”在疯了之后几乎不会正常运用灵力,疗伤基本靠平王,为什么平王死后他反倒撑了那么久?
他之前不会疗伤,不可能是装的。他对那段时日的记忆十分模糊,但其中总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恐惧感,他不想给平王添麻烦,不想被发现受伤,不想失去战斗力,他怕被抛弃。这种本能的恐惧也没让他学会给自己疗伤,为什么平王死后他那种杀法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