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你那个女朋友脾气大吗?”沈渝修讽刺道,“我记得那天在泳池你扔了东西,她掉头就走了吧。”
“你跟我比?我那是恋爱情趣。”蒋尧笑嘻嘻的,“难道你也谈上恋爱了?”
他有口无心,随意一句玩笑,倒是问得沈渝修一怔,半天没出声。
牵手,拥抱,接吻,除了表白,情侣该干的,他好像都跟裴序干过了。沈渝修认真一算,不知不觉住在一起就几个月了,虽然两个人的公寓确实比一个人住来得舒服惬意,但是离恋爱——
“沈渝修?”蒋尧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怎么不说话了。”
“在听。”沈渝修不耐烦道,“你说你的。”
蒋尧和沈渝修从五六岁开始一路混到大,对他情绪的把握较旁人敏锐许多,一耳朵便听出沈渝修话里的心烦意乱,正色道,“你真想谈恋爱?”
“别动这心思,玩玩就得了吧。”他慢悠悠道,“沈叔要是知道,后果不好说吧。况且人心隔肚皮,万一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从你身上捞完好处就跑,不挺憋屈的吗。”
语气是不温不火,内容却很尖锐。沈渝修听得不舒服,尤其嫌那句剃头挑子一头热过分刺耳,张口不客气地回敬了两句。
“冲我发起火了?”蒋尧见他是真的动气,笑骂道,“什么时候你脾气也变这么大啊。”
不想再搭理他。沈渝修直接把电话挂断,转头去找那个真脾气大的人,问他今晚几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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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近日天气好,今天日照不强,微风,适合到户外活动喝茶。裴序叫上陈进,特地来看耿征明。三人坐在耿家阳台上喝茶,正聊着裴荔的近况,沈渝修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最近沈渝修常给他打这种实质性内容过少的电话,裴序拿出手机余光一瞟,起身走开接听。
沈渝修想见人,编的理由张口就来,他一贯只听不答。等提到晚餐,才搭了一句,“我晚点去。”
裴序清楚不能指望沈渝修下厨,补充道,“晚上你叫外卖吧。”
耿征明悄悄留心听着,感觉裴序通话的态度和语调比平常稍显亲昵,高兴地和旁边坐着的陈进嘀咕,“他交女朋友了?”
陈进狐疑地望望裴序,挠头道,“没有啊。他跟秋姐都散了。”
耿征明一拍大腿,更加乐呵,“那就肯定是交了。”
“……您留神!”那一巴掌差点挥翻茶杯,陈进呲牙咧嘴道,“小心茶翻了烫到伤口,不算工伤的啊。”
伤口复原得差不多之后,耿征明开始回警局上班,领导同事都很体恤,安排的工作清闲不少。赶上休息日,还能在家照常休息,不比之前那么忙碌。
“耿叔你不舒服?”裴序挂下电话,就着刚听见的两句问道。
“我好着呢。”耿征明挥手,笑得像自己儿子要结婚似的,满脸皱纹都被笑容挤了出来,“跟女朋友打电话?”
裴序扫了眼陈进,对方无辜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于是他微讪着坐下,答:“一个朋友而已。”
“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哪有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耿征明呷口茶水,声如洪钟道,“朋友处着处着就成女朋友了嘛。”
裴序笑笑,不多争辩了,“随您怎么说吧。”
“有合适的人就赶紧成家。”耿征明经过这两刀和一场大手术,感慨比以前更多,“你们这些愣头青,不知道有个贴心的人能陪在身边是福气,等对方走了,再怎么后悔就都来不及了。”
裴序笑笑,照常中规中矩地点头答应,又聊了几句,便催他回室内吃饭吃药。
耿征明有痛风的毛病,医生交代必须尽量少喝酒,顾及这点,三个大男人整顿晚餐滴酒未沾。陈进酒瘾重,出了耿家所在的小区,硬是不肯放人,直嚷要裴序再去喝几杯。
“今天我晚班,几个哥们儿都在会所那边吃饭喝酒,你一起来吧。”
的确有段时间没和几个朋友见面,裴序便没推辞,上车跟陈进前往那家平常聚会的大排档。
入夜时分,店里人声鼎沸,到处吵吵嚷嚷,不是点单就是划拳拼酒。那几个朋友占了张位于角落里的大圆桌,正喝得兴起,一见裴序露面,都喊着要他先自罚几杯。
一桌人起哄喝彩,让陈进招呼几句才按下不再闹腾,“挺久没见的啊裴序,秋姐呢?她不是老跟着你。”
“是啊,我出来前还看见她在楼上骂人来着,这时间开工还早,不来喝两口?”
裴序嘴唇一勾,端起塑料杯和旁边人一碰,没开口搭话。陈进见状,替他岔开话题道,“闲得你,还没被经理骂够啊?还要叫她来骂你。”
“得得得,喝酒喝酒。”
一群人刚推杯换盏几轮,又有一个脸上带了两块淤青的青年大剌剌地挤过来,用脚勾了个凳子,坐下道,“不好意思,来晚了啊。”
“哟,小郑,脸挺花啊?”陈进咂嘴道,“码头的饭不好吃吧?”
这撮保安里的人常有变动,干几个月辞职不干去当个混子或者做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的人比比皆是,一圈人早见怪不怪。叫小郑的青年年纪不大,下手却黑,鲜少被人家占便宜揍成这样,陈进好奇,免不了多问两句,“跟谁茬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