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像是骤然惊醒了,缓缓地侧过头看向他。
唐刃怔了怔,立刻将手掌遮覆在了陆半的脸上——手底下一片濡湿。
他一边心疼,一边怒火冲天,只想让所有见过陆半眼泪的人统统在世界上消失。
他一手仍遮着陆半的脸,另一只手臂揽住腰身将人拉起来,沉声道:“让开。”
围观群众不知是被这足料的狗血戏码惊呆了还是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低压气场震慑住了,竟然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唐刃搂着陆半离开事故现场,立即拦下一辆出租车把人塞进去,自己也跟着上车,指指小区大门:“往里开。”
出租车司机大概没想到有人连这么两步路都懒得走,愣了下神,这工夫后面那人掏出一张百元票子递过来,冷声道:“开车!”
“……”
开就开呗,凶什么啊……
63、
方铭钺看到手机来电上面跳出唐总的大名就知道准没好事。
不过最近陆半家里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丧礼他也去了,非常时期,需要他跑得勤点儿也可以理解。于是在载着儿子奔往游乐场的途中他改了方向,在儿子的抗议声中拐去了唐总家。
他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你们……这、这是干嘛了这是?!”
他看着陆半的手,目瞪口呆。
唐刃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下陆半手伤的由来。
“我——”方大夫刚想爆个粗以示震惊,可瞥了眼在旁边吃零食玩玩具的儿子,把“草”字生生吞了回去,“……劲爆了,偶像剧都没你们这么玩的!”
他又想到报废的是那辆他特别眼谗的飞驰,顿时肉疼不已:“车就扔那了?”
唐刃坐在干儿子身边逗着他玩,闻言抬起头:“叫人过去处理了,他的手你快看下。”
陆半这时对唐刃说:“你带小重去楼上玩会儿,书柜下面有盒乐高小火车,你找找。”
他的手确实有些血腥,怕吓到孩子,唐刃点点头,领着方知重上楼了。
目送一大一小消失在转角,陆半问:“嫂子加班?”
“是啊。”方铭钺点点头,他妻子是名警察,他们两个人加班是家常便饭,五岁的儿子平常都是由他父母带着,因此难得的休息日他通常都会带着孩子出去玩。
他打开药箱,麻利地找出镊子酒精棉球开始处置陆半的手伤,边忙活边说:“这不行啊,只能简单消消毒,等下你们还是得去趟医院,创口得清洗一下,感染了就麻烦了,破伤风针也要尽快打。”
“嗯。”陆半面有愧色,“每次都麻烦你。”
方铭钺掀起眼皮瞧了瞧他:“可得了吧,净说些见外的。”
他边消毒边问:“疼不疼?”
陆半心想当然疼了,谁的伤口里洒酒精谁都疼,但是他习惯性地说:“还好。”
“还好?”方铭钺皱皱眉,“不是伤到神经了吧……”
陆半动动手指:“应该没有,只是皮肉伤。”
方铭钺见陆半那重度面瘫的模样,不死心地往一处伤口里重重戳了一下,终于见到伤员轻微皱了下眉头。
他放心了。
“疼就要说疼,就要告诉我要轻着点,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听他明显的话里有话,陆半轻轻笑了下:“嗯,我知道了。”
方铭钺长叹一声,安静下来处置伤口。
过了一会儿他说:“刃少总算是守得云开,你这大月亮肯给他发点光亮了啊?
陆半听得莫明其妙:“这话怎么说?”
“你问我?”方铭钺瞟他一眼,“你不是不知道吧?他这些年都以为你就是太忙了,懒得换人,才跟他这么将就着过的。”
陆半表情有些僵。
分手一事之后他已经知道了,原来这么多年唐刃都没弄懂他对他的心意,一直很没有安全感。他也自我反省过,以前是不是矜持过头了,疏于表达。可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对唐刃的在意是很明显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