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夏许淮还带着点克制和隐忍,但奈何自己体力惊人,对方又口口声声说不困,夏许淮便姑且将其当做是夏墨时放出的信号,于是就自认为很是配合地孜孜不倦了。
好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过了子时,俩人也都在这寒冬腊月里出了一身的汗,只好又去沐浴更衣了一番。
刚吃了个大亏的夏墨时这下倒是学乖了许多,速战速决就窜进了被窝,再没有主动招惹夏许淮半分,搞得夏许淮十分遗憾,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因为考虑到夏墨时怕冷,夏许淮吩咐宫人们在宸英殿中,每隔几步就烧一笼银丝炭,将整个寝宫里里外外都烘烤得暖意融融。
床头是夏墨时几年前做的那盏夜明灯,虽木工活做得比不上专业人士那般精细,但难得保管的人十分用心,现在看上去还崭新崭新的。
灯身泛着柔和的光,映照在室内,将气氛烘托得格外温情。虽只留了一盏在宫里,但日常所用,也很是够了。
方才战况激烈,所以有些话来不及问,但如今一闲下来,夏墨时的嘴自己就停不住,开始向夏许淮了解,这大半年里发生的事情。
但问来问去,从顾延到姚明何,从慕枫到洛洛,从沈云祺到沈云若,甚至连跟他不相熟的曹闵都问了,就是没有半点要关心夏许淮的意思,夏许淮顿时就火冒三丈了。
“还有精力想东想西,看来是我刚才太手下留情了?嗯?”夏许淮语气危险地上扬。
夏墨时立即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回抱住对方腰身,及时认怂,带着三分讨好地说:“我困了,咱们睡觉吧。”
夏墨时入眠之后,踏入了梦境之中。
他梦见自己行走在一片苍茫荒原中,四周空空荡荡,仿若浩然天地之间,唯余他一人,在光滑的冰面上走了很久很久,都不见其他生命的踪迹。
这种感觉,与当时的黑暗很像,都是寂寥无人的死寂,不同的只是黑与白的区别,他开始好奇,自己待会儿是不是又要看见什么。
梦境之外,夏许淮急得快要发疯了。
正月初一的早上,他满怀欣喜地醒来,打算守在夏墨时身边,让对方在新年伊始,睁开眼睛所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结果直到日过中天,对方却依旧迟迟没有要醒转的迹象,夏许淮这才开始慌了。
他甚至怀疑,昨夜的耳鬓厮磨,是否只是他等待了太久,而臆想出来的幻境,其实事实上,夏墨时昨天压根儿就没有醒来,没有跟他说过半句话,二人之间更没有昨夜的亲密行事。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床边散落的衣物,还有不远处的圆桌上,两个挨得很近的酒杯,以及候风等人的说辞,他知道,昨日不是他一厢情愿的梦,夏墨时是真的醒了。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的他又再次陷入昏迷。
正当他心急火燎,想着要不要再去把小医圣慕枫给揪过来的时候,殿外有人来报,一位自称是奉昭而来的和尚,要求见圣上。
问过来人的衣着形容,听上去很像那个神秘莫测的了音圣僧。
夏许淮沉吟半晌,不知怎的,就想起数月前所见的那诡异的一幕。
顾不得大年初一见和尚到底有没有什么忌讳的,夏许淮点了点头说:“让他进来吧。”
说他是病急乱投医也好,死马,呸,反正直觉告诉他,或许这人,的确知道怎么解决此事。
很快,夏许淮就见到了来人,虽然因着寒冬,身上传得比当时所见要厚实些,但看脸,还有那目空一切的姿态,确实是了音没跑了。
一进门,还不等夏许淮发问,和尚就解释道:“殿下不必担心,陛下身体无虞,只是在拾起,遗失的关于过往的记忆罢了。”
夏许淮微微皱眉,怎么搞得好像人人皆知他曾失忆过似的。
“他自世外而来,也曾从此世而去。”
“是不是你们这些高僧,都喜欢故弄玄虚。”夏许淮心头浮起一丝不耐的情绪,他可没有闲心听和尚在这咿咿呀呀地念经。
“你应当知晓,我并非诓你,相信你也一定看到过,他从何处而来。”和尚说着,又双手作了个揖,才接着说,“然而你们都不知道,那并非他真正的来处。”
话说到这,夏许淮几乎可以确定:“你当初给我的香,果然不寻常。”
和尚不置可否:“你不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吗?”
夏许淮侧身,低头瞧了瞧睡得不大安稳的夏墨时,沉默不语,神色肃然,难得露出了举棋不定的表情。
而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不管他从何处而来,我这儿,永远都是他的归途。”
听见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塌上之人的眉眼,似乎稍加舒缓了些,其他人的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