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也半天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顾肖城在他面前点下了发送键。他梦中惊醒一般扑过去抢他的手机，却被顾肖城一把搂住腰肢揽到怀里去了。

萧也抬眼狠狠瞪他，嘴上骂的狠厉，手上动作倒是跟挠痒似的没什么力度，“别乱发，快点现在删了！”顾肖城手疾眼快趁他抢走手机的时候摁下了锁屏，萧也对着黑屏的手机一阵无语，盯着顾肖城又开了口，“……密码？”

“嗯……你猜猜？”顾肖城这下心情好得很，把对方抱到腿上没皮没脸的骚扰，手向前抓着萧也的手按在手机屏幕上，缓缓按下“0721”。

紧接着手机打开了。萧也觉得自己手指都有些颤抖着，眼前顾肖城的微博界面晃得他头晕目眩，底下的评论瞬间破了万，明明过去了也才一分钟而已。萧也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算了。”

“不删了？”顾肖城厚着脸皮追着萧也打转，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萧也摇了摇头，掰开顾肖城的手臂又坐到原来的位置上，“我只是……”

“顾肖城……我们聊聊吧。”萧也头疼的垂下了头，他把脑袋低到了不能再低的程度，似乎要以这个方式跟他认错，“……你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顾肖城闻言恍了神，他攥紧了手拽着椅子的把手，看着萧也倔强地不肯再抬头了嘲弄的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不记得。

离他约定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多。

他在去年的夏天重新遇见萧也，度过一整个碌碌无为的冬天，一个璀璨的初夏，又要步入严酷的盛夏了。

“……你非要这样吗？”顾肖城闻言笑弯了的眼尾垂了下来，“我微博从来没发过跟别人的合照。”

“所以你发了是为了什么呢。”萧也没什么表情的抬头看了顾肖城一眼，复而又沉默了。这一问直接把顾肖城的笑容给问凝固了，萧也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随即陷入了自我封闭的姿态中，说到底谁没有比谁更高贵，他拖着残破的躯壳回到了他最初生活的土地，他想抛弃过往的一切再获得重生，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告诉大家你喜欢我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停顿地说道，“你是影帝，名校毕业，背后有顾家给你撑腰。而我就是个普通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受够了，你是个少爷脾气，你看不出来吗？顾肖城，你当时甚至都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你标记我的时候你问我了吗？！你明明知道我还不能，我不愿意，你听了吗，你没有，因为你觉得我是你的东西，可以随便任你宰割，对不对？”萧也忍不住按了按自己颈后的腺体，那处有些滚烫的发热。

他不敢告诉他他的腺体早就废了。

萧也初次在遇见顾肖城的时候这么痛恨这件事情。

他暗自里想着一个人在床上一针一针打抑制剂的时刻，手术刀落在脖子上的压迫感，尽管过去的时间很久也还是触目惊心。“如果是为了负责没有必要，明天我就联系人做去除手术。”

“顾肖城，不要再招惹我了，行吗？”萧也脑子一片空白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好好的去过你的日子，我好好唱我的歌，我现在就这么点愿望，不想再有牵扯了。”

顾肖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萧也甚至都懒得再听顾肖城欲说的解释，“你缠着我这么久不就是想听一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萧也咬着唇看他，他眼中的红从表演到现在一直没有褪去，只是盛着一舀泪光迟迟不肯落下，他在顾肖城的面前哭了太多次了，从高中哭到大学，到现在看见alpha已经成熟的轮廓还想哭。

他的眼尾本是妖艳的珠光，被眼泪吸附褪色，露出内里苍白的皮肤，水光在寂静的空气里划过脸庞跌落在黑暗，“我喜欢你，够了吗？”

“你想听多少遍？我喜欢你，喜欢你，特别喜欢你……”萧也的自言自语被顾肖城忍不住的打断了下来，他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带着无可奈何却又黯然的痛楚，“好了……够了。”他的手举起来，在萧也的脸颊旁停了下来，他想为萧也拭去眼泪，可是颤抖的指尖迟迟落不下去，顾肖城只觉得自己都要被萧也逼疯了，日日夜夜的患得患失，最后也变成了卷曲指节的懦弱。“……别说了。”

“我知道了。”顾肖城狠了心的咬着牙把心酸往肚子里填。

那种感觉宛如心脏不再跳跃，刀刃碾过血管，四肢被野兽吞噬，流到口里的是血，吞在嗓子里的是泪。

“我错了。我认输了。”

“我不会来找你了。”

求你……不要一遍一遍的杀人诛心了。

第25章

打破这微妙的寂静是门外嘎吱嘎吱转门把手的声音，萧也连忙转过头去撇开了脸，顾肖城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助理，女助理是个性子直的，压根没有看出来中间有什么不对的的地方，她进来朝萧也挥了挥手，“有个获奖感言还要露个面，顾影帝您先休息一会儿，我把萧也带过去走个过场？”

萧也二话不说起身就跟着助理走了，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回敬给顾肖城。顾肖城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逐渐不见，而门外喧哗声又一阵高过一阵。那是夜空中划过的火树银花，幸福和欢愉在所有人的神色上展现。

顾肖城没有力气的抬了抬眼皮，连笑声都带着嘲讽，和愚弄他的天真。

现实不是小说，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他早该知道的。

他等了七年，他在失去后的每一天都在煎熬；他颓废过，在漫长的时间里碌碌无为变成一个疯子；他也努力过，为了想变成理想中的人也不惜一切的付出了代价；他甚至恨过所有人，他为了在娱乐圈站稳脚跟逐渐精通勾心斗角，为了时时刻刻站在最耀眼的地方把梦想和萧也重叠。

他已经分不清楚他是为了理想和演戏而站在这里，还是为了萧也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习惯了在戏中自欺欺人，也习惯了在现实中也天天麻痹自己。

顾肖城遮着眼睛，湿润的水雾弥漫过眼眶划过脸颊跌入衣领，他从指缝中窥见灰蒙蒙的化妆镜，眼瞳空洞无神眼尾殷红，顾肖城低下头愣怔着看着桌上散落一地的杂物，不可查的轻笑了一声。在静悄悄而落针可闻的四周显得格外突兀。他一声不吭，唯独头顶上的灯光明暗交杂，似乎暗喻着他忽上忽下的心跳。

风吹开了没关紧的窗户，照进来的是舞台背面的月光。

苏茜在采访结束走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她新奇地看着这个平常最喜欢凑热闹的alpha，现在一言不发的在镜子前垂头沉思。他听见了门开的动静动了动耳朵，但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苏茜走过来拍拍他的背，“顾肖城你在这干什么啊？不去找萧也分享冠军喜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