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生想了一阵,摇了摇头:“记不得了,小时候我去过绸缎庄,印象中二老都是爱茶之人。”
廖记茶庄的老板在一旁听着,忽然开口道:“你们说的,可是林记绸缎庄的林老夫人?”
孙闻溪点头道:“正是。”
“啊哟,那你们可算找对人了,林老夫人最爱喝我们廖记的水仙种,当年林老爷还在时,每个季度都来我们这儿订货呢。”
廖老板说得兴起,夏景生心里却颇为歉疚,他甚至还没有一个外人清楚林老夫人的喜好。
他脑海中对林老夫人没有半点印象,直到夏景生见了真人,才因着老夫人亲切的态度,缓和了疏离感。
林老夫人早已是耄耋之年,却还由人搀着亲自出门迎接两位晚辈。
夏景生握着她枯槁的手,喊了声:“外婆!”
林老夫人很是高兴,早已瞧不太清的眼睛里露出慈祥的笑意:“是景生呀,快进去。”
林记绸缎庄是老字号,如今由林老爷的徒弟代为打理,所制的绸缎、布匹,在江城有口皆碑。
夏景生与孙闻溪将林老夫人扶进屋内,这绸缎庄乃前店后居,林宅就在铺面后方院子里。
穿过铺面,就能瞧见一处两进的院落,院内花木繁茂,环境清幽。
夏景生在客厅坐定,抬眼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与夏家硬撑门面的风格不同,林家的宅子十分朴素,并无奢华的摆设。
厅堂的一侧设有神龛和香案,案上供奉着一尊神像。那神像面如牛首,背生双翅,形象很是怪异。
夏景生心下微讶,不由地多看了那神像两眼。
此刻,下人端上了茶水,林老夫人坐在上首,笑眯眯地招呼两人道:“尝尝看,今岁的新茶。”
夏景生尝了一口,浓醇的茶香在唇齿间散开。
“好茶。”夏景生赞叹道。
“昔日你母亲最爱这茶,若她在天有灵,能瞧见今日,定是相当欣慰。”
夏景生抬眼看向林老夫人:“外婆,我能看看母亲住过的房间吗?”
“当然可以,自你母亲走后,房间便一直空置着。”林老夫人道。
婢女将孙夏二人引至房前。
林月的房间有人定期清扫,房门处挂着黑底的刺绣门帘,夏景生抬手将门帘掀起,里头能看出是女子的闺房。
房中放置了一架木雕床,床牙子上雕着大瓣的荷花,还有蝙蝠、凤凰和游鱼,五彩的刺绣床围让整架木床看起来更加别致。
除此之外,房中还有木质的梳妆台和一扇雕花衣柜。
孙闻溪看着整洁的房间,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子违和感,可具体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景生,你对这儿可有印象?”孙闻溪问。
夏景生摇摇头,这儿的装饰与布局,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这时,林老夫人端着一个木匣子走进来:“景生,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当年她曾嘱托我,若有朝一日你成婚,便将此物交予你。”
夏景生一怔,伸手接过那匣子。
打开那银制的锁扣,里头是一封信与一个锦盒。
夏景生将信纸展开,看到上头不甚工整的字迹时,微微一怔。
信中写道:景生,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看到这封信,这说明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必惊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恩爱如初。”
那锦盒之内,是两枚极精致的银制同心锁。
刹那间,林月音容宛在,夏景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孙闻溪轻抚着他的后背,替他平复着情绪:“景生,你有一位极疼爱你的母亲。”
夏景生深吸了口气,抓住孙闻溪的手:“这不对……我总觉得,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孙闻溪点头道:“的确不合常理。”
这封信,怎么看都像是林月的遗书,可林月明明是车祸身亡,怎么可能事先留有遗书,并且还将遗书托给一个白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