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山门之中,大多弟子都已无心修行。因此闲则生乱,弟子们终日疑神疑鬼,性情也不再像往日一般温和,反而十分暴躁。几个挑头的弟子纠集了不少人,兴冲冲来到了白尘渊的洞府门前。
慕容恨之前在洞府前设了禁制,为的是防止魔气进入洞府伤到青崝。没成想,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将一众弟子全都拦在了外面。不过弟子们的心中早已先入为主,现在不论白尘渊做什么,似乎都能和这次的事情联系起来。尤其如今这般吃了闭门羹,似乎就更加坐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自从尘渊长老的事情出来之后,掌门一直避而不答,如今又跑到这里来。这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吧。”
“是啊,之前我一直都不信的,但是看掌门的反应,难道是真的?”
“这么想想,之前好像真的很少见到尘渊长老外出除秽呢。最近唯一一次见她回来也并未带回秽物尸身,只带回了张字据。难不成尘渊长老之前真的一直在弄虚作假?”
“天啊,除秽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那尘渊长老到底有多菜啊?”
“所以尘渊长老一直在用她那仙风道骨的好容貌迷惑大家吗?”
“天啊,一百多年不劳而获的日子,这也太可恶了吧!”
“这、这事情太离奇了,我觉得不应该是真的......”
“这真假太容易分辨了,咱们大家亲眼看一看尘渊长老的本事不就都清楚了吗?”
“不过人家可是长老啊,你想看人家就让你看?万一弄巧成拙,最后发现其实是个误会呢?”
“那好说,此事不论成败,我们姐妹几个担着,与其他师姐师妹、师兄师弟无关便是了。”
既然都有人这么说了,其他将信将疑的弟子们也不禁又信了几分。如今大家都等着尘渊长老出现,给大家一个结果。
掌门和慕容恨在潭水中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一个眉头紧锁,一个云淡风轻。
“阿渊,那些弟子们为什么要怀疑你呢?”青崝在一旁,完全想不明白这群人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才会变成这样,“明明,阿渊那么厉害啊。”
掌门看着青崝,心想这小鲛人果真让尘渊长老宠得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在它眼里,恐怕觉得这天上地下就没有人比他家阿渊更厉害了。可是,白尘渊是个废柴啊,这事情虽然一直被精心地隐藏了起来,可倘若有一天瞒不住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而那一天,或许就是今天了。
不过白尘渊的母亲对掌门可算是恩重如山,掌门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白尘渊遭此劫难。更况且此事还涉及到她灵山的威望,在这关键时刻,更不能出半点差错。
掌门想到这里,不由把心一横:“这事交由我来应对,长老您......长、长老呢?”
青崝看着自己一个人对着崖壁发了半天呆的掌门,指了指洞府的门口:“阿渊已经出去了。”
掌门:“!!”
掌门生怕白尘渊一出去便会暴露,连忙也赶了出去。不过她还是晚了一步,当她来到洞府门前的时候,正看到几名弟子将白尘渊围在了正中央。
此时几名弟子已经各自祭出了法器,看样子都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而白尘渊却依旧面无表情,只看着这几名弟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微微蹙了下眉头。
那几名弟子自然不能放弃这次试探长老修为的好机会,眨眼之间就已经排好阵形朝白尘渊攻了过来。
这阵形本是山门中最常见的,阵眼的位置就连最晚进入山门的小弟子都说得上来。然而......
“看尘渊长老的样子,怎么像是完全看不懂阵法似的呢?”
“而且看尘渊长老的反应,似乎也并没有找到迎击的方法呢?”
“难道尘渊长老当真是个长得像高人的废物?”
“那真的太坑了啊。”
众弟子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还吸引了一些过路的其他门派弟子。如此一来,掌门就算有心想要帮白尘渊,她也没办法出手了。
一时间,掌门的心都凉透了。
而正在此时,众人却发现白尘渊忽然后撤了半步,而后迅速御出身后的长剑,直指空中。瞬时间,强大的剑气如狂风般迸发出来,向四周飞散开去。
弟子们连忙稳住身形,几名修为尚浅的,更是直接被剑气的外围弹飞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瞧见那悬在空中的长剑忽然幻化出无数道耀眼的银白色剑气。那剑气极为细弱,看起来就算被击中了也不会对人造成伤害。而正当众人疑惑白尘渊此举到底是意欲何为的时候,便见那无数剑气猛然向为首那几个弟子刺了过去。
随着细弱的剑气从那几个弟子的身体中刺穿过去,而后,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些弟子被剑气刺过的地方,无数条黑色的雾气如丝线一般从他们的身体内散发出来。远远看去,就像是周身上下凭空长出了无数黑色的毛发。
待那黑雾散入空中之后,那几个弟子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随后,那黑雾便如同上一次慕容恨在山下遇到的那次一般,逐渐凝成黑色的兽形。它们不敢招惹慕容恨,便嘶吼着朝目瞪口呆的众人袭来。
大多数弟子这是第一次见到黑雾化做的猛兽,震惊之余,连如何招架都忘了。而那些黑色巨兽则处于狂怒状态,甫一成形便凶猛无比。一时之间,众人应对不及,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好不狼狈。
慕容恨见黑雾已从弟子身世剔除,也不再手下留情,直接御剑迎击。数十道凌厉的剑气如同数十个身法高强的修士一般,将那些正在疯狂追赶袭击着众人的黑雾一一击散。
眼看着那些凶猛刚硬的兽形在自己面前被白尘渊的剑气击为齑粉,弟子们再看向始终面不改色的白尘渊,哪里还敢再怀疑尘渊长老的修为和身份?而且就算尘渊长老真的是前任掌门之女,此等修为,做个长老也无可厚非。
当然,与大家同样震惊的,还有掌门本人。
当年前任掌门如何在飞升之前将她叫到身边,并告知了她白尘渊的身份,掌门如今依旧记忆犹新。
尘渊,尘缘,那是前任掌门心中唯一割舍不下的一段往事。于是这几十年来,掌门一直谨守着当年的诺言,暗地里为白尘渊保守着秘密。直到今日,她看到一直被前任掌门当作废柴的白尘渊,御起强悍剑气,干净利落地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雾瞬间击溃,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等修为,这等身手,连她这个做掌门的都自叹弗如。
掌门看着眼前那一身白衣仙人之姿的白尘渊,微微舒了口气——看来,她不必再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辜负前任掌门的嘱托了。
而此时,那些被黑雾袭击的弟子们也终于缓上一口气来。
“那、那些黑雾怎么会从人的身体里出来......”
“这、这几个弟子到底怎么回事啊?莫不是被黑雾操控了吗?被黑雾操控了,然后污蔑尘渊长老,企图破坏山门团结什么的?”
“天啊,多亏尘渊长老及时揭穿了黑雾的阴谋,不然我们都要被蒙蔽了啊!”
“是啊,长老刚刚那一招我从来都没见过,不知是什么招术,简直是太厉害了!”
“我真是杀千刀的,明明尘渊长老那么厉害,我竟然还怀疑过那几个被附身的弟子说得是不是真的!”
“这还是我自从拜入山门以来第一次见到尘渊长老的身手,简直是太厉害了!”
“还好还好,我心目中最强长老的形象还在,不然我就要心碎了!”
“多亏我家小师弟没有过来,不然他一定会尖叫到断气的。”
“为什么啊?”
“自然一开始是被那些兽形吓的,后面是被尘渊长老迷的啊。”
面对那连成片的崇拜目光,慕容恨淡定地回过身,对掌门说道:“看来,咱们山门的法阵已经不能完全阻挡住这些黑雾了。”
白尘渊回头的一瞬间,掌门便看到了她那一双杀气未退的眼眸,眼角微微泛红,神情冰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掌门心中一颤,竟觉得眼前的尘渊长老有些陌生。不过掌门很快摒弃了杂念,开始安排弟子着手调查此事。
一场风波平息之后,尘渊长老在山门中的威望不降反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