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含玉嘻嘻一笑,接过碗说:“就知道思桐会等我,思桐最好了。”捧着碗一口喝下,下一秒.猛一抖喷了柳思桐一身:“好烫!”
柳思桐连忙接过碗拿手巾帮他擦:“怎么这般不小心?过来我看看,烫到没有?”
方含玉嘴唇变得越发红了,大大咧咧一抹嘴,痛得皱了下眉,还是继续笑道:“没事不疼,思桐你去换衣服吧,全喷你身上了……对不住啊。”
强制性被推着去换了身衣服,柳思桐出来时,方含玉已将碗里的姜汤喝得一干二净,手指轻轻戳着自己嘴唇:“疼……”
柳思桐笑着帮他吹了吹,道:“你又不是个小孩子了,怎么还这样撒娇。”
方含玉垂眸不语,过了好久,他抬头道:“只在思桐面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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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含玉被罚了。
跪着抄书抄了几个时辰,方含玉站起来时腿和手都快失去了知觉,扶着栏杆在小桥上一瘸一拐地走,天边橙红的夕阳慢慢下沉,地上的冰霜还未完全化去。
几声零散的鸟叫传来又消没,方含玉抬头看天,不知不觉地手一松。
方含玉脚一滑,直接穿过扶栏下面跌进了池中。
这时候的水冷得彻骨,方含玉挣扎了许久才摸到岸边,俨然成了一个落汤鸡。
方含玉“呸”一口,今天运气简直背到家了,就是!都背到家了,还回什么家?不回了!
橙红色的天角被慢慢染成蓝黑,方含玉缩在树旁,又打了个喷嚏。
好冷。
为什么没有人来找我。
是啊,谁会来找我,说好不回去的,在这呆一晚上怎么了,冻不死。
方含玉双手做成捧东西状,朝里恶狠狠吹了一口气,双手用力搓了搓。
好冷啊。
漆黑阴寒的夜中,远处微微亮起了一点暖光。
一阵极轻却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方含玉怔怔地看着那点暖光,看着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
“思桐。”他轻轻唤道。
对面那人一愣,随后,一盏灯笼挑到了方含玉眼前。
四周的黑暗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我来接你回去。”柳思桐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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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冬季,六王爷设宴,唯独请了柳思桐一人。
柳思桐恭恭敬敬坐下,方逸照开门见山道:“七弟这次微服回来,病好了大半。”
柳思桐微微有些讶异:“昨日七王爷回府,并未见有病症,可是王爷记错了?”
方逸照一把折扇悠悠地扇着,笑着说:“七弟这病,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唯独你不知道而已。”见柳思桐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方逸照扇子一合,抵在下巴上,悠悠道:“七弟年方十七,正值青春年华,却并未娶妃,你可知是为何?”
“一切全看圣上择判。”
“错。”方逸照站起身,走到柳思桐旁边:“单是娶妃一事,皇上已对七弟提了有七八次不止,每次都被他找各种借口回绝。”
柳思桐低头也站起说:“恕臣鲁莽,敢问七王爷所得的病是……”
“相思病。”方逸照漆黑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一切,“明人不说暗话,柳思桐,你早该知道,七弟倾慕你许久。”
柳思桐感觉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六王爷的声音缓缓荡入耳中:“只是这相思恐怕远远不及柳思桐的,柳思桐你喜欢他,或许更早些,儿时便百般护着他,本王没猜错吧?”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本王看人一向很准。我今日请你来,没有别的意思。七弟的性子你比我还懂,虽然为人一向莽撞,但他这人,很能憋,有些事情,你不说,他便一辈子也不会说,生生憋在心里,刀剐一样痛。”
“柳思桐,你们这层窗户纸,本王便自作主张帮你们捅破了。剩下的事,还需你们自己来解决。此事于本王无益无害,全当念作兄弟情谊,以后断袖之事,莫要再来找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