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听到其中一人喊:“欸——!你就是那个填房的娃子?把脸露出来,给我们看个清楚。”
又有人说:“看脸有什么,我们要看屁股!”
桑枝把青蛙丢下去,喊道:“回去看你爹的屁股吧!”
“哈哈,还是个辣娃子。”
又有个东西从竹林间被弹弓射了上来,桑枝伸手抓到了,是一个油纸包。
嬉笑声慢慢缓了下去,竹林沙沙的响,他们要走了,有人又喊了一句话,“主家少爷心疼你,你可不要记仇,跟他告我们的状啊!”
“娘们才告状!有本事对面火拼!”
底下的人哄笑着,说着“以后再不敢了”擦林打叶地离开了。
桑枝打开那个小巧的油纸包,表面上用红油印章盖着一个圈,写着一个“汾”字。
里面是一把甘草梅子。到底是吃人家的嘴短,桑枝不记那些家伙的仇了。
不知那句“主家少爷心疼你”是什么意思。寨子里欺负外人是常事,说起欺负……耳朵疼也算欺负?
这里的水汽还是太重。吃的食物都是专人送过来的,多是酸汤,祛湿。
在屋子里生了炉子,烧了开水。如果有白术和茯苓就好了。不过比起那些……桑枝想到早上看到的那队编排齐整的祢人,如果自己有一把火枪,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5章甘草梅子
这天晚上,他没有回来。
桑枝等了很久,撑不住睡熟了。只是在梦中,又隐隐闻到了那股异香。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男人在黑暗里轻笑:“还是把你吵醒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四更过了。”
桑枝想到白天那个女人说的话:“你跟人用上火枪了吗?”
“哪里的话。真想听的话,白天跟你说吧。现在太晚了。”
桑枝泄气地倒在枕头上:“我一睁开眼,你不就已经走了么。”
男人稍微沉默了一下,摸着他的头道:“明天我绝对不走。”
桑枝摸到他襟上的一颗钿扣:“那倒不是……我想跟你一起出去。”
“刀啊血啊的,有什么好看的。”
提起血,桑枝轻声说:“谢谢你……耳朵已经好了。”
“怎么好了?”
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桑枝含糊地说:“就是……耳垂。你帮我……”
越说,头弯的越厉害。几乎要弯到肚子上。
男人抬手柔柔摸着他的耳垂:“怎么还是这么烫?”
桑枝抬手想推开,一不小心,动作快了点,把他的手扇开了。
“我不是……”嘴巴结巴了,再说不出话来。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睡吧。”
顺着桑枝的脊背摸了几下后,他很快地就睡熟了。似乎是已经累了。
那股异香让人仿佛身处长满兰芝芳草的洲上,闻着让人很放松,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桑枝早早地蹑手蹑脚起了床,兴致格外高地四处张罗。老太太差人煮了防寒汤,在屋子里隔水温着。
他直睡到近晌午才醒,水红的帐子拿银钩挂上了,桑枝先是给他递上一碗姜汁酪,然后把防寒汤端给他喝。
“这个汤苦死了。”
他只喝了一小口,就蹙起了秀丽的眉。摆摆手说:“我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