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及时相救,却哈哈大笑,顺手帮忙拍了拍沾了竹屑的披风。
“放肆,你竟敢嘲笑?”
瑞王在搀扶下站稳了,懊恼绕过杂物堆,面子很有些挂不住。
“岂敢?息怒息怒,咳,我不笑就是了。”宋慎绷紧脸皮,从明笑转为暗乐,俊朗中透着欠揍的痞气,暗忖: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吓唬得了谁?
瑞王定定神,发现对方眼里饱含笑意,四目对视数息,本欲训两句找回面子的想法不翼而飞。他目视前方,稳稳踱到窗旁,威严说:“下不为例。”
“遵命!”
“你一次又一次地犯不敬之罪,打量本王忘记了是不是?”瑞王双手搭着窗台,瞥了瞥对方,眼神宽容,甚至流露纵容之色。对方屡次率性冒犯,他却一直不忍苛责。
“不敢不敢。天地可鉴,草民对殿下一向恭恭敬敬。”
“胡说。”
宋慎笑而不语,在窗口站了会儿,心血来潮,突然提劲一跃,顺着窗台,登上了仅建成轮廓的第三层。
“你——”
瑞王吓一跳,抬头问:“上去做什么?万一失手摔倒,后果不堪设想!”
楼下候命的下人们吃了一惊,诧异问:“快看,宋大夫怎么上去的?”
“太高了,当心啊。”
“屋顶有积雪,雪一融,竹子湿漉漉,您小心脚底打滑。”
……
宋慎俯视下方,如履平地,在屋顶四处溜达,朗声答:“无妨,我会当心的。”
“危险!赶紧下来。”瑞王仰脸,看着南玄武的年轻掌门不慌不忙,时而踩着悬空的单根竹梁逛悠,时而凌空跳到边沿栏杆上,袍角飘飘,英气勃勃,仿佛闲庭信步,令其既担忧,又佩服羡慕。
“稍等,容我逛一逛。”
宋慎转了一圈,愉快评价:“屋顶风景不错,敞亮透气,如果有一把竹躺椅,躺下吹风歇息,想必很舒服!”
“家具过阵子就能做好,等竹楼落成,一一摆放即可。”没有竹梯,瑞王上不去,干羡慕,眼巴巴的。
少顷,宋慎逛完了,一个大鹏展翅,身形如鹤,轻松从楼顶翻进二楼窗台。
“啊呀——”楼下众仆睁大眼睛,一阵惊呼,旋即纷纷喝彩,齐声夸:“宋大夫,好身手!”
宋慎探出半身,冲楼下抱了抱拳,“各位过奖了。”
瑞王直摇头,“看来,你是真不怕摔。”
“楼顶那么宽敞,宋某要是摔下去,纯属学艺不精了,活该摔死,兴许会把师门列祖列宗气活。”
宋慎薄唇弯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眯眯道:“刚才,我本想带你上去逛逛,但又不敢,怕你的侍卫急眼翻脸。”
“你也知道害怕?”瑞王话锋一转,“放心吧,没有本王的命令,他们不会为难你。”
宋慎神采奕奕,冬阳下,麦色皮肤,剑眉高鼻,桃花眼一眯,英俊而邪气,语调慵懒,“我就知道,殿下待我——”他顿了顿,改为说:“殿下宽厚仁慈,自然不会随意刁难人。”
“哼,那可未必。”
瑞王慢条斯理表示:“说不定哪天一气之下,一并清算你的过错。”
两人并肩站在窗口,被竹料清香包围,你一言我一语,不时斗嘴,谈天说地。
不久,一名管事寻来竹楼,高声禀告:“殿下,皇后娘娘的外甥周大公子,特来请安。”
瑞王俯瞰,笑容一淡,语调平平地吩咐:“本王与宋大夫有事商量,没空,收下周公子的关心了,叫他回去罢。”
“是!”管事领命离去。
宋慎的笑容也淡了,抱着手臂,状似好奇地问:“惠妃娘娘认为皇后的外甥女与殿下般配,有意挑周姑娘做儿媳妇,周姑娘的兄长专程来请安,你为什么不见一见?”
瑞王一怔,“那门亲事只是随口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令堂亲口告诉我的。”宋慎靠着窗台,“上次入宫请脉时,娘娘照例问起你的病情,聊着聊着,聊到了你的亲事,谈及了周姑娘。”
瑞王烦恼皱眉,“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有什么好谈论的!”
“听起来,殿下似乎不太喜欢周姑娘?”宋慎目不转睛,狩猎鹰隼般紧盯着人,“你们见过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