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走后,素素把鸡崽儿们赶回竹篾编好的围笼中,然后开始收拾乱糟糟的院子。
幸得出门前她找了几块长破布将柴遮住,否则今日这一闹,岂不是村里人人都知晓了张家有这么多柴火的事,不仅如此,就连她今日和王氏谈好的事,只怕也要吹了。
想到这里,素素看向北屋的方向。
那里还是和往日一样,什么动静也没有。
今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程素素本以为张邵云会说点什么责怪自己的话,可是,一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脚边被踢翻的水盆提醒着她,今日发生的这些,都是真的。
四周一片静谧,往日聒噪的虫鸣鸟叫声此刻也消失不见。
素素呆坐在院中,没一会儿,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咯吱。”
这还是张邵云三年以来头次主动打开房门,印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蹲坐哭泣的女子。
与他记忆中不同的是,她既没有声嘶力竭的喊叫,亦没有低声啜泣,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哭得久了,素素自己也发现头顶不知何时罩上了一个黑影,她揉了揉眼抬起头来。
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就这样出现在素素眼前。
她睁大眼,泪珠坠在纤长的睫毛上,扑闪扑闪。
这…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面容,狭长的眼眸蓄着一股冷劲儿,看人时甚至令人后背直冒寒气,剑眉入鬓,鼻尖带有一颗血色的小痣,张邵云眸光微眯,绝美的眉目间闪过一丝厌色。
素素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赶忙低下头去,双颊烫得都快可以烙饼了。
张邵云轻勾薄唇,话中带了几分讥讽,“还以为你是个不一样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素素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愣愣地拉住他的衣袖,牵制住他要走的脚步,“相公,衣服洗好了。”
张邵云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俊美的侧颜直逼得素素不敢正眼去看。
只是小声说道:“相公,我…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闹归闹,正事素素也不敢忘。
听到相公二字时,张邵云的心里突地闪过一丝怪异感,这几日来,他好像也快要习惯了这个整天冲着他屋里叫相公的女子。
便低下头问,“什么事?”
素素清了清嗓子,认真道:“快入冬了,村里许多人家都在准备柴粮,我瞅着院里这些摞成山的干柴,怕是足够咱们家用上个二三年,便想着和相公你商量一下,看要不要用这些干柴去换取些别的东西来。”
张邵云从未管过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此等小事,你自己做主即可,无须问我。”说罢,转过身去,宽大的深蓝色长袖掠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素素呆看着北屋关上门,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扇门好似将她与张邵云完全隔绝了开来。
到了晚上,素素烧了水,痛快的洗了个澡,想要睡个美美的觉,明日一早去找王氏,这不,刚一躺下便累得睡着了。
睡梦中,素素梦到张父和张母推着满满的一车药材回来了,还顺利地找到了神医,将人带回了家,一家四口围坐在院子里,笑声不断。
与此同时,明月高照。
墙外一个高大的黑影“咚”地一声跳进张家院子。
北屋里的张邵云也相继睁开了眼,翻身而起时竟未曾带出一丁点声音。
张邵云拨开小窗,只见那黑影循着最宽敞的正屋摸去,张邵云当即跟出。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黑影来到了程素素所在的主屋,点燃手中的火折子一照,黑影俯身看了一眼,再直起身时,脖子上竟无声架了把亮剑。
“别动!”张邵云压低声,黑影一咬牙,反手袭来一柄尖锐的小刀,张邵云侧身躲过,长剑稳稳地逼近几分,立刻有鲜血冒出。
黑影男子急了,忙出声道:“少侠饶命!”
张邵云一脚踢飞男子手中的小刀,将人踹倒在地,动静太大,直吓得床上的程素素一个激灵蹬了蹬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