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声音放缓了说：“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我觉得这样很好，总比漫无目的地活着，或是日复一日地为生计奔波有意义得多，我之所以不去过问，你可以认为是妇人的软弱，但既然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我又何尝不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呢？”

“我们两个人各自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并不冲突，只是在生存大计面前，我首先需要确保自己不被饿死，其次才能关心他人不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像种子，落在哪里都能生根发芽，而我们女人则就像浮萍，谁给了我们足够生存的水源，我们就只能在那里安家。”

“我和他的家已经安在了这个院子，那我作为妇道人家，便只能守着这个院子等他办完了事回来，这就是我认为的为人妻子的本分。”

一番话下来，高雨珊听得哑口无言。

素素也不知自己今日怎的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高雨珊的发问和责怪，激起了自己不争不抢的好胜心。

她并非不去关心张邵云，而是心中十分清楚的明白，她的关心根本无甚用处，合着只是一句废话，多说也无益。

他要做的事，自己根本帮不了他什么，这时候的关心，只会显得更为无用。

与其期期盼盼，哀哀怨怨，倒不如脚踏实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闲暇时增添一些阅历，尽可能的多学一些本事傍身。

这样一来，即便日后张邵云不给她这个家，她也总不至于饿死。

说到底，她也是个自私的人。

即便再爱一个男人，再想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她也不能为之放弃自我。

娘说过，这世上，唯有自我的人，才能时刻保持清醒，不被世事所绊。

她要的不多，不过随心所欲，安康富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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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未亮。

宗泽赶着马车出了三水村，素素是听到院门传来的一声轻响醒来的，刚要披上衣服起身，扭头一看，不知何时，睡在床侧小塌上的凌香也醒了。

“早啊。”素素笑道：“昨晚睡得还好吗？”

凌香翻身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踏踏实实的睡过一觉了。”

素素只是笑，“那日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凌香闻言一愣，“我……我爹娘都在北边，我是逃难过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能去哪儿。”

“眼下我公婆和相公有事外出了，你若愿意小住倒也可以，只是待到他们回来时，恐有不便。”素素直言，“这些话我也是要提前与你说的，免得到时你以为我烦你了，坏心赶你出去。”

凌香听了“噗嗤”笑出声来。

“素素，说真的，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便觉得你这个人很不一样，心中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你与我姐姐很像，便很是想要与你亲近一些，如今我落魄至此，也不好多提报答的事，但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素素摆手，“倒是闲着也是闲着，我在村子里支棱起一个草市，原先本是交给我大姐打理的，可她前几日嫁到镇上去了，如今正好还缺一人帮我打理，要不一会儿我带你去草市看看？若你愿意……”

素素还都还没说话呢。

只听凌香满口应道：“我愿意！”

“哈哈，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就愿意，你怎么比我还傻？也不怕被人卖了去！”

“我现下肯定不值什么银子，待我养好一些你再将我卖了换银子吧！”凌香的话让素素笑意顿消，立刻正色解释道：“你胡说什么，我跟你开玩笑呢。”

凌香走近她，双手托起她的手掌，“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救了我两次，素素，我这命，本就是你给的了，你想要怎么处置我都行，我绝不反悔，只是……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将我卖到青楼之地……”

“凌香！”她厉声打断，“你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留在我家中，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搬出去为好，昨日出来时，那卖身契也是你亲手烧毁了的，你可不要再说这些傻话！”

凌香看素素一脸怒意不像开玩笑，立刻缩了缩脖子，一副害怕的口吻道：“好好，我不说了就是，你不要赶我走。”

素素脸色平缓了一些，但心中还是留有顾虑。

她本就是无意间救下凌香的，日后也一定要打消她这些动不动就要“以身相许”报答恩情的想法。

“素素，素素。”

正想着，院子外传来王氏的声音。

素素把衣服一穿，顺口叮嘱了凌香一句，“今日有些冷，你可穿厚些，过几日我带你去做身厚些的衣裳，先给你记在账上，回头你赚了银子再还我。”

凌香连连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