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乖乖的”

“留在这里呢”

这几句话里不再带着他一贯的漫不经心了，反而轻轻的，莫名让人感到颤栗

塞琉斯汀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那双眼睛，那里面似乎写满了复杂，有不舍，有不甘，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

但就在他刚刚问出的那些话里，塞琉斯汀找到了答案

波鲁萨利诺或许，只是在以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担心吧

这么想着，她缓缓地绽开了一个轻缓柔和的笑脸

“你在担心什么？”

她的声音格外清晰的落在波鲁萨利诺耳朵里，却是让他一愣

“没关系的，萨利，我不会出事的”

波鲁萨利诺感觉到一个冰凉的指尖抚上了自己的眉眼，他张开嘴想说什么，面对着身下人这样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忽然间又忘却了言语

“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以后也会一直这样陪着你”

“所以萨利什么都不用做，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一直，陪在他身边？

波鲁萨利诺不知是什么情绪的，轻笑了一声

她总是这么天真，轻易的就相信别人，也不会分辨身边的危险

到头来就只能落得一身的伤，或许，还会就此失去性命

就像之前一样

塞琉斯汀似乎发现了自己的话没能安抚他，身上的人依旧是笑着，周身却是压抑不住的悲伤

她叹了口气，僵硬的抬起双臂，右手腕的伤痕令她微微的皱眉

下一刻，她搂住了波鲁萨利诺的脖子，把他拽到了床上

波鲁萨利诺把脸埋在身下小姑娘的颈窝里，金色的发丝柔软的拂过脸颊，他微微睁大了双眼

塞琉斯汀紧紧的抱着他，胸口和右臂的伤随着她的动作受到了拉扯，很疼，她却没有呼出声，只是脸色又苍白了些

“没事的…”

她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波鲁萨利诺的背，在他耳边轻柔的安慰着，就好像那些悲惨并不是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一样

“总感觉，如果就这么死去了很可惜啊”

“那样就再也见不到萨利了”

随着她的话，波鲁萨利诺环抱住了她消瘦的身体，埋在金色发丝间的脸庞上，是突如其来的，能在一瞬间将人击垮的悲伤

昨夜的梦里，那个记忆中明艳动人的金发少女又出现在眼前，精致的脸庞漂亮得一如往昔，却沾染上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她朝他伸出手，好像在说什么，波鲁萨利诺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想问她，你到底要表达什么，事到如今，你想对间接害死你的我说些什么呢

是要责备我么？

指责我害你失去了生命，让你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就投入了死神的怀抱

还是想说，下辈子不想再遇见我这个人了，宁愿和我再无瓜葛

无论是哪一种，波鲁萨利诺都能坦然的接受

怨恨也好后悔也好，那都是他应得的，哪怕现在这一刻他也不过是在奢求，再多看看那张脸，仔细的描摹她的面容

但是那个朝他伸过来的白净手掌，还有那张脸庞上隐隐的笑意，都让他觉得已经逝去的金发少女想说的不是这些

那到底是什么呢，很想亲耳听一听，听你最后留给我的话语

在这一刻，他似乎突然得到了答案

那个就算沾染上血污也依旧无暇的人，在朝他微笑

——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我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啊，他知道了，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大概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他

哪怕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是因为他的举动才会为她招来祸端

哪怕最后落得了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她也只会和他说

我还不想死去，只是因为，我还想再见到你

我还想，回到你身边陪伴着你

一如往昔

“萨利…在哭么？”

塞琉斯汀听到有泪水滴落到耳畔的声音，她有些惊慌的伸出手，安抚的摸着波鲁萨利诺的后背

“没有…”

塞琉斯汀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露出了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好，没有”

感觉到波鲁萨利诺收紧了搂着自己腰的手臂，顺着他的意，塞琉斯汀没有揭穿他的谎言

“塞琉”

“嗯”

“如果我伤害了你，你会后悔遇见我么”

这是自塞琉斯汀认识波鲁萨利诺以来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脆弱的样子，好像自己接下来的答案至关重要，关乎到他们二人的人生一般

然后，波鲁萨利诺听到了那个声音，温柔却坚定的，说出了一句能够照亮整个黑夜的话

“当然不会，不管发生什么事”

“我从未后悔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