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颜控。”雁十三用树枝将此人翻了个身,利落的用树枝掀开了他那破破烂烂还沾满泥巴树叶和流出粘稠且刺鼻的鲜血的黑衣,看清了身上的剑伤,“只是他真的长的有点辣眼睛,而且我有密集恐惧症。”
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密集恐惧症!还辣眼睛!上战场杀敌,五十多万人怎么没有密集恐惧症?那么多被砍成四不像的尸体怎么不说辣眼睛?嫌人家丑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反正人家真是长的丑!
“你不能因为人家丑就对人家有偏见!”初见义正言辞道:“倘若活着不是为了纠正我们的错误,克服我们的偏见,扩大我们的思想与心胸,那么活着又有什么用?”
“没用那活着干吗?养肥了杀了吃?”雁十三嘴上虽嫌弃,但行为上还是很实诚的,他毫不顾及此人一身的脏污狼藉,直接一把将人背了起来,连被弄脏了的里衣也没有多管,直直的往自己的厢房跑去。
一路狂跑还有心思跟初见拌嘴:“再说了他是真的丑!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美好的事物的!我敢保证,大部分人见了他都会嫌弃他然后对他有偏见的!你信不信我就是当着他的面说他丑他都不会反驳我!因为他丑是事实!还因为这个世道里的偏见屡见不鲜,‘
且理直气壮,即便是受害者,也将这偏见看作理所应当的事,不会反驳或反抗。”
初见嘴角一抽:“宿主大人你不用找这么多理由来证明他丑以及掩饰你对他的偏见。”他的温柔的宿主大人,已经在时间的磋磨下,变成了一个杠精!再不复当年的温柔!
“但就算如此,也还是要救这人不是吗?”雁十三莞尔一笑,能从中瞥见他当年的那抹温柔,“所有人都毫无例外的是为了美好的将来而这这糟糕的世道里挣扎的活着。他已经活的如此糟糕了,却还是渴望活下去,不救的话,对不起他这了拼命都想活下去的心啊!”
在人生的路上,这种苦苦挣扎暗无天日的日子不会少,但也绝不会笼罩一生才是。有的人坚持不下去,认为苦就是他的命,自我放弃,所以苦了一辈子。也有的人咬牙熬了过去,从此风光绝顶,无人能比。
宿命这个东西,永远都是那些意志力薄弱的弱者找来的安慰自己的借口。
这个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渴求“生”的意志,所以他这一生,必将精彩绝伦。
人的这辈子并不长,但若是同蛆与臭虫一样卑劣且散发着恶臭地过这一辈子,那这辈子确实是太长了。
雁十三毫无压力的将这人丢在他房间的地板上,床他还要睡呢!怎么能让这样脏的一个人躺上去,再说了,他躺上去了他睡哪儿?总不能一起睡吧!
翻出行囊里的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上等药膏,雁十三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位脏兮兮黏糊糊的人,莫名有点下不去手。他可以吃苦,也可以睡在地上泥沼里,但那是建立在条件不好的环境下。
若是在军营或别处,莫说让这人躺床上了,就是让雁十三跟他一起睡都没问题。反正一身铁甲套身上,难不成还能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拖着重伤的身体来要他的命吗?
可现在不同啊!
雁十三身上穿的衣服从里到外是很久以前源华特意请人定做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说一件衣袍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还有这厢房,虽在之前从未住过人,但里面的桌椅板凳茶壶花瓶哪个不是珍品?这间厢房看着小,却是用金子堆出来的,奢靡又舒适。
所以,雁十三自然不会愿意让一个莫名其妙掉到他面前还伤痕累累的家伙霸占他的床铺弄脏他的被褥,救了他就是他雁十三仁至义尽了。
雁十三将这人身上的衣物尽数扒开,也就看清了这人全身的伤,大大小小,陈旧新伤布满了全身。虽然脸不怎么好看,但身材是真的好!
骨骼惊奇,线条纹理清晰,看着瘦弱的身躯实则精壮如豹,喷张有力,虽燃满了血却也能看出底下蜜色的肌肤,也更是为他添了一丝刚硬的男人本色。这样好的身材,怕是再矜持的姑娘家都矜持不住。
雁十三眼中闪过惊叹与惋惜,他是断袖不错,也欣赏这样的身材,但如他所说,他除在战场上的其他地方,都不会欣赏这样的人。雁十三是个好享受的,对他来讲,如今已没有什么比让他过舒坦日子强的了,既然是好享受,那么无论是什么都得精致优雅好看得体,除了将领士兵,所有的都不例外。
只是可惜了他这一副好身材,却有着这样一张脸,着实是可惜了!不然少不了姑娘家前仆后继的追随仰慕。
雁十三自己去他院子里的一口生满青苔的井里打了一盆水,然后蹲下来对这人念道:“将就一下吧。再去一次厨房人说不定就回不来了,那水井虽很久没人用,但也是井水啊!一定干净,将就一下吧。”
看着这人就是昏迷也紧皱着眉头,尤其是在雁十三擦拭他伤口时痛哼出了声,想来也是脆弱到了极点,才会哼出声来。
只有在意识模糊不清时,人们才会将自己的强大卸下,将脆弱展露。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们除了疼,什么都感知不上,尤其是知道有一个人在身旁照顾他时,更是会将潜意识里的委屈和依恋表现出来,所以这才让人怜惜。
雁十三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他快速且细致的将这个人的上半身擦拭干净,顺便抽出一卷草席铺在这人身下垫着,要是断气了也好用这草席将他卷了扔乱葬岗。
上完药,包扎好伤口,雁十三草草的将衣服一换,就往床上一倒,就着黎明的光,进入了熟睡。
日上三竿时,躺在草席上了这个人才从昏迷中逐渐转醒,他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低调奢靡的房间,身上的伤被人细细的包扎好,脸上也让人抹了药。
他有些讽刺,这张脸,如今已丑到了让人以为是受伤了的程度吗?
当他转过头想细细的观察一下这间屋子,却见到了一个艳若魅妖的男子散懒的躺在床上,玉色的肌肤在乌黑亮丽的长发及雪白里衣的映衬下愈发的细腻漂亮,只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放轻呼吸。
但他注意到的并不是雁十三的容貌,而是他能在躺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的情况下安慰的熟睡,绝不可能是一个简单心大的人。
但事实是,雁十三真是一个心大的人,他根本就不害怕这人会反咬他一口。
且他一直保持的对外界的警惕,加上还有初见,雁十三根本不担心自己会死的不明不白。
在这人大量的目光中,雁十三睁开了他那双墨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眼神清明锐利,并无一丝刚睡醒时的朦胧和迷茫。
“啊!客人你醒了。”雁十三起身,扯了扯自己凌乱的里衣,“如果可以,请转过身,在下要换衣服了。”
客人依言转过了身,雁十三迅速的换好了衣服,叠好了被子整理好了床铺,“客人,你可以转过身了。”
客人却道:“我可以等,你不用那么急促。”
“噗!”雁十三忍俊不禁,他在军队几十年,早就养成了一分钟之内收拾好自己,一分钟收拾好床铺的能力。这么快,确实是不符合古代人的繁琐复杂且较为拖沓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