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书不提搬家,傅雁时只好每天过来跟上班似的点卯。顾谨书就像一条空悬在房梁上的小鱼干,凭傅雁时这只猫怎么跳也够不着。
他说着又磨牙,眼看都要除夕了,顾谨书不是真打算还让他一个人在家过吧。
顾谨书眉眼弯弯地给他拿大衣,“你可以不出门啊。”
刚穿好外套的男人气得把他摁到墙上一顿亲吻,顾谨书被弄得嘴唇发红,却一点脾气也没有,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你搬回来我就不出门。”
傅雁时松开手,暧昧地低声撩拨他,“反正家里有的是地方折腾。”
顾谨书佯装没听见,“开车小心。”
傅雁时无奈,只好正人君子地跟他道晚安,自己下楼开车回家。他走到一楼,瞥见那张贴在墙上的房东招租的信息,突然心念一动。
他到家后给房东打了过去,装作是要租房的人,问顾谨书那套房子什么时间到期。
“啊?那套啊,那个小伙子本来说要租一年,前几天又说不租了,这几天过年啊,我没空去收房,等过完年我去收房你就能搬了。”房东说着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即便扣了顾谨书一些押金,还是很不满意。
看来小鱼干比他以为的还是要自觉一些。
穿着睡袍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精明地微微眯起眼,盘算怎么跟顾谨书讨回吊他这么多天胃口的账。
第二天傅雁时来接顾谨书去吃晚饭,要他吃完跟自己去买年货。
顾谨书笑他,“买什么?买够你吃一个星期的速冻食品?”
被老婆无情嘲讽厨艺的人反而理直气壮道,“你不在家我只能吃速冻食品。过年又不能叫外卖。”
顾谨书跟着他往超市走,“有这么可怜?”
傅雁时挑眉,“是啊。我很想自食其力,可惜顾先生不肯挪动大驾来教。”
顾谨书想起那些被傅雁时折腾得破碎不堪的馄饨皮,忍笑道,“傅先生的自食其力还是免了吧。”
过年前的超市人多得把购物区塞成罐头盒子,傅雁时在人群中紧紧握住顾谨书的手才没被冲散。两人好不容易从超市里挤出来,回到家清点东西,傅雁时指着袋子里的鱼虾问道,“这些能直接扔进冰箱吗?”
顾谨书头疼,“待会儿我来处理。”
傅雁时顺理成章当起甩手掌柜,一门心思地找着把人留下来的借口。
等顾谨书整理完,已经晚上十点,傅雁时觉得这回总该留下来了。
谁知道顾谨书又要回家。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抱怨,顾谨书就洗干净手,进书房找书去了。傅雁时有些紧张地看他在书柜上翻书,生怕他发现少了一本。
不过顾谨书倒根本没注意自己书的数量,他挑的两本都是傅雁时的。
傅雁时还是小气万分地不肯送他,只说借他看看。
出门下楼,顾谨书在路上随口道,“书借来借去是不是会太麻烦了。”
又在下小雪,这段到停车场的小径上没有人,傅雁时不大的声音更显得怨气深重,他意有所指地念起一段话,“男人肯买糖、衣料、化妆品送给女人,而对于书只肯借给她……”
这段话是《围城》里的。顾谨书停下脚步,他身后的人也恰好伸手拉住了他。
顾谨书在风雪交缠的路灯光束里回头看着傅雁时,自己把下半句补完,“一借一还,两次接触的借口……”他说着垂眼低笑,“是恋爱的初步……”
傅雁时把人带进怀里,“既然顾先生肯借我的书,那就是答应跟我恋爱。”
他说罢便低头去吻他,顾谨书闭着眼睛,在自己怦然心动的心跳里含笑回吻。零星的雪散落下来,像是满天飘洒的糖霜风暴,沾在两人将将分开的唇上,很快便甜蜜地融化不见。
傅雁时和他抵着额头,在昏黄的路灯下低声私语,“还要回家?”
他眼中很热,不全是欲望,还有这些天始终不变的温存。顾谨书眨眨眼,睫毛上的两片雪花随着上下抖动,他微微顿了一两秒,轻声道,“回的。”
“以后都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