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鹰说：“班长，我插个嘴，你别批评我啊。”

李班长手一挥，像元帅一般：“不批评。”

“夏美女，我们班长给你面子，一杯酒一个单子，你看公道不公道？”

姚建国站起来说：“好，李班长，我来喝。”

李班长又把手一挥，这次是否定。

夏力拿了十个酒盅一字排开，命令姚建国：“姚万元，全部给我满上。”

等到她喝完第五盅，李班长再次挥手：“停，下面的我喝，小周，夏力的单子你好好安排。”

张宜兴捅了一下姚建国，他急忙站起来：“李班长，多谢你关照，我来喝。”

姚建国被夏力叫醒时，桌上只剩他和夏力了。她跟他说张宜兴陪他们打麻将去了，夏力不高兴看麻将，让他陪她去东湖走走。

出门后夏力就靠在他肩上，非说自己喝醉了。她若即若离地蹭着他，他感觉她很重，找到一张木椅，急忙拉她坐下。

她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我好不好看？”

“还行。”

“什么叫还行，没我妹妹好看？”

他看着微微反光的湖面说：“现在有点冷了，你是回家还是回宿舍？”

他的冷漠激起她的愤怒，她抚着他脸将他拧了过来，直视这说：“你敢亲我？”

他站起来，拉着她胳膊说：“我们都喝多了，回去吧。”

怒火又升了一级，她站起来双手抱住他的头说：“既然都醉了，你怕什么。”

说完她就吻上了他。

她的话、她的动作、她的芳香让他彻底迷惑，迷惑之后就是迷失，他胆怯地回应着她，慢慢地他的双手环上她的腰，将她紧紧搂住。

一条鱼跃出水面，“啪嗒”一声又钻进水里。

六

王芳拒绝了合伙开店的提议，理由是她估计自己不会再回义州工作，出不了钱也帮不了忙，她说友情不能作价做股本，三人有点失望，但也理解她的决定。

开店要找个店面，要出货铺面，总不能拉着客人去张宜兴家里看东西。张宜兴拉着江涛、姚建国商量找店面的事情。江涛的意见是在市中心找店面，那里人流量大，有利销售；张宜兴觉得土特产毕竟不是日常消费品，上门客户不会很多，销售重点在人脉关系上，店面偏一点没关系，租金还低，姚建国同意他的意见。

然后就是讨论店面选址的问题。

“市政府为了发展东湖新区，将市委、市府大院以及其他大量机关都搬到了东湖新区，可以容纳2万人东湖小区一期已将完工，小区门口有一排店面，居民虽然还不是很多，恰恰房租也不会贵，我觉得那里可以考虑一下。”张宜兴显然准备比较充分。

江涛问：“那房子有多大？够我们用吗？”

“我去看过的，一间是20平米，那是新式店铺，层高5米，可以隔两层，下面做生意，上面做仓库，再说了我们也不用囤很多货的。”

姚建国表扬道：“宜兴你小子可以啊，调查的很清楚。”

“我们自己的生意，不认真怎么能行。”

“租金大概多少？”江涛又问。

张宜兴答：“1000左右，看位置的，十字路口的贵一点，要1200，我们可以签时间长一点，这样就不怕房东涨价了。”

姚建国想起一个事：“我在北京培训时，深圳的一个工程师跟我们聊房子增值的事情，当时我还不是很懂。你说租金会涨价，那房子会不会涨价？”

张宜兴说：“一般来说随着经济的发展商品都会涨价，房子是特殊商品，我相信肯定也会涨价，你看我们的工资不是也在涨的吗。”

姚建国说：“深圳人说他们那里的人炒房子，现在我有点懂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索性买一间店面？房租省了，万一房子涨价了，我们不是又赚了一笔？”

江涛说：“喂，你们两位是不是跑题的，讨论开店的怎么变成买房子了？”

张宜兴想了一下说：“其实这是一件事情，就是赚钱。”

姚建国赞同：“是啊，国家领导人不是说了吗，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江涛问：“那我姑且同意，可是一套店面要多少钱？我们有这么多钱吗？”

姚建国脱口而出：“我可以凑1万块。”

江涛大吃一惊：“你才上班不到半年，怎么有这么多钱？”

张宜兴说：“不要小看建国老弟哦，这1万块里有故事的。我没有这么多钱，我可以借到1万块，涛哥，你出1万应该没问题吧。”

三天后，三人又碰头。

张宜兴坐下后就开始介绍房价：“我请管东湖的城东所所长帮忙打听的，小区店铺是3万一间，他出面的话能优惠2500。”

他摆手制止了江涛插嘴：“继续听我说。他有个朋友负责了几栋楼的土建，开发商将10套店面抵了他一部分工程款，那个土建老板急着套现，可以优惠至2万5，就是要付现金，你们看怎么样？”

江涛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剩下的5千我们还能做进货的，那赶快定呀。”

张宜兴说：“没那么容易，房子要加隔层楼板，要做楼梯，买房还要交税。”

姚建国说：“那宜兴你能不能和这个土建老板谈谈，让他帮我们把楼板、楼梯都加上，索性再简单装修一下，我们出点钱。”

张宜兴说：“这个应该可以，他总要给所长一点面子的。还有房产证可以拖到明年再领。你们看可以？涛哥，房子里拉线装灯、装插座的事情你负责了啊。走，我们再去看看那里的店面。”

“进你们邮电局还蛮麻烦的，要看身份证登记，比去市政府还难。”江厂长说。

姚建国解释道：“我们也算涉密单位的。”

“办公室这么多人啊，能不能去会议室啊，要不去我车里吧，我有点家事要和你聊聊。”

“听说你们三个要弄个土特产店？”关上车门后江厂长问。

“是。”

“你们准备怎么弄？”

姚建国简单地把前段时间商量的决定跟他讲了一下。

“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前俩天小涛回家跟我要钱，不瞒你说我还不太相信他。上半年才给他1万块买了一辆摩托车。”

“叔叔，江涛已经工作了，你要相信他的。”

江厂长说：“建国侄子，说出来不怕丢人，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小涛这孩子吃不了苦，贪玩，他要是不和你们一起干我就不支持他了。张宜兴么我不是很理解，你父亲在村上是出了名的忠厚人，你又那么聪明，会吃苦。有你在，这个钱我肯定出，你要有困难，叔叔也可以借你一点，多了不敢说，万把块肯定没问题。”

姚建国很感动。

“建国侄子啊，我还要啰嗦几句。做生意和做朋友不一样，为了生意朋友翻面的事情我见多了，你们还小，都是国家干部，太在意钱会出问题的。还有你要看不惯小涛的毛病跟我说，我来教育他，你们千万别搞出矛盾来。”

“叔叔你放心，我们会相互照顾的。”

“对，要相互照应。”

七

开店的事情进展很顺利，但姚建国开始失眠了。

深秋湖边的长吻曾经让他陶醉，现在变成了沉重的枷锁扣在心头。每次回忆他都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的，而且可以拒绝的，他为自己的怯懦后悔，为一丝得意而窘迫，为三分陶醉而负罪，身体出汗了，掀开被子走到过道，远处街道昏暗，头上明月如眼，周冰的眼？自己的眼？他哆嗦一下急忙回房，摸到王东的烟，猛吸一口，呛得咳嗽，惊动了王东，赶忙掐灭。

这是个问题，需要解决的问题。

从小被表妹压着的夏力最近心情比较好，促销业务做得好，奖金拿了不少，存折上不断上升的数字让她暗喜不已；姚建国是个穷小子，他是妹妹的男朋友，应该是妹妹的宝贝吧，抢过来才舒服，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好抢，一个多月时间才见了五六次面就被招安了，成就感降低不少。也没看出他有多好呀，黑黑瘦瘦，又不帅，当然也不丑，倒是比较聪明，这种聪明对他将来的生活到底有多少帮助呢？反正这次培训事件上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帮了倒忙，后面他该怎么混呀。

别人的事情想多了也有趣，失与得都和自己无关，可以随心所欲地假设、夸张，很惬意；想到最后又明白与自己无关，真是无聊，夏力只好傻笑。她是不会想和姚建国会有什么未来，一个热吻，一个拥抱，一种象征而已，不过他的吻很狂野，像毒品。

他会缠着我吗？多想了，这不是个问题。

“姚建国过来。”夏力招呼他。

他只好端着饭盆坐她对面。

她问：“最近很忙？”

“嗯，东湖中心局的程控在安装，总在那边食堂吃饭。”

“我还以为你在躲我呢。”

“我干嘛躲你，你的业务费我不都及时给你的。”他假装幽默。

“少了这套。你在东湖边欺负我，忘了？”

不知是天性忠厚还是传统男女观的影响，他好像默认了自己曾经欺负过她，一时无言。他的无言让夏力有点失落，说明他对她没有情感上的响应，她对有点可怜自己，瞬息间又转换成不忿。

“你不怕我跟周冰说？”她边说边剔着鱼刺。

“说那天的事情？我可以向她解释的。”他也想假装剔鱼刺，发现没买鱼。

她问：“你觉得她会信你而不信我这个姐姐？”

“这个是五五开吧。你说过周冰非常聪明，那她肯定会有自己判断的。”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激活了他，他决定进攻。

“今天的鱼太咸了，给你吃吧，咸死你为世界和平作贡献。”女性的聪明在于适时撤退，何况她也不想在言语上和他争先，这和目的无关。。

高举没打容易闪腰，热身好的姚建国看到对手撤退，不知所措，夹一块鱼到嘴里，被刺了一下，又给了夏力关心的机会。

忍痛将伤口揭开了，本该仔细处理，可医生只是看看，又将纱布盖上，滑稽又荒唐。两人藏着的话说终于直面说出来了，可是夏力不讨论，撤了，他总不能做个祥林嫂。他随着她的话题讨论装电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