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稻垣点了点，眼底还有挥之不去阴霾。

“嘛，放轻松一点，就算这样，家长加奈呆在浮世绘也有那帮奴良组的妖怪看护，出不了大状况的吧…大概。”

“要是这样就好了。”稻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魔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纤细又细长的尾巴灵活地在稻垣的眉间扫过。稻垣抬眼看见魔怪眼底那丝毫不掩饰的关心，一股不知名状的情愫涌上心头，怔了一下，又甩了甩脑袋，眉头稍松，继续说道，“就在数珠上的气息消失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数珠的位置很近很近，如果判断没错的话，加奈她…恐怕人也在京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数珠气息的消失来看，十有□是出了意外。”稻垣没有把话说死，还留了一点余地。虽然以理智来看，是绝对遇上了非普通人能解决的事件，比如遇到妖怪什么的，而且以京都现在的随便在路上走一走都能撞到妖怪的情况来判断，可能性倒是高的可怕，几乎就是那样了。“我最担心的，还是紫之境，这样下去，在京都这样妖气冲天的环境的影响之下，加奈妖化的情况恐怕会进一步恶化，再加上紫之境如果还是不死心，继续搞点小动作，加奈她……”

“所以，小佑你想去找她吗？这样的话，相国寺那里就只能放弃了。即使这样，你也要去吗？你很清楚，就算家长加奈什么事都没有，依她原来的情况，两年后数珠依旧会失去功用，她的妖化你阻止不了，她还是会走向死亡。但是八大封印那里，如今就剩下第二和第一封印，如果连最后俩道封印都守不住，让羽衣狐在鸠池再次产下那个人的话，到时候没人能够阻止那个人了，你也没这个能力，到时死掉的将会是更多的人，和家长加奈同样普通无辜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小佑，告诉我，即使这样，你还是要选择去救家长加奈吗？一个人的分量和更多人的分量到底孰轻孰重，小佑你心里很清楚，还是，因为家长加奈是你熟悉的人，在你心里增加了分量，比起那些陌生的人来说，要形象生动的多？小佑，你救不了所有人，死亡是不可避免的。”魔怪字字珠玑，平静的说道。

“这些东西我当然懂！但是，每一条生命都是宝贵的，为什么一定要用数字去衡量呢。就算，就算不是加奈，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或许我的能力还不足，但是不到最后关头，决不放弃。再说，连一个人都救不了的话，那怎么去谈去救更多的人呢！”稻垣攒紧了拳头，眼神清亮，“呐，魔君，你还记得当初我在你面前立下的誓言吗？”

“你说的是……”

稻垣掷地有声的讲道：“我要超越平安时代的绝代阴阳师——安培晴明，成为不牺牲任何一人的阴阳师，这就是…”稻垣合上眼睑，手握成拳状放在心口处，“我最初的誓言。”

神之气息！魔怪震惊地用后足支撑上身。虽然气息淡薄的几乎觉察不出，换了其他阴阳师或是妖怪之类的，或许还会忽略过去，但身为神将的红莲怎么会感知不到呢。这股气息的来源，是小佑身上的！

魔怪眯起红眸，严肃地透过稻垣晶莹剔透的紫眸，透过他的心灵之窗，看到那更深处，一簇微弱的灰白色的火苗悬浮摇曳着，不管怎样晃动却怎么也熄灭不了，犹如永不熄灭的希望之光。而引发变故的稻垣却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但是在神之气息泄露的那一瞬间，还背着稻垣的犬神极度不适的打了个激灵，在气息消散的那一刻才恢复正常。

自我审视至追溯本心，才点燃弑神之火吗？小佑，你果然没有辜负晴明的希望呢。不愧是……晴明的孙子。虽然，我不想你参合进来，所以点不燃弑神之火也无所谓，我总会护着你。但是，我同样没忘，那延续了一千年的誓言。站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管你要做任何事，都会为你达成，昌浩，小佑。

魔怪毛茸茸的嘴角处拉扯出一丝人性化的微笑，很快就隐去不见。“这样啊，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疯一把吧。至于，相国寺那里……”

魔怪故意停顿了一下，眼角瞥到稻垣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大发善心的说道：“在阴阳师没落的现在，花开院家的阴阳师勉强算是拿的出手了。说起来还是其他流派的阴阳师也太不中用了。”

“太好了。”本来还忐忑不安生怕魔怪反对的稻垣听魔怪这么说，马上松了一口气。

“笨蛋果然就是笨蛋，过了多久都不会变。”

“你说谁是笨蛋！”稻垣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地位一下子从半吊子滑到了笨蛋了么？不损我你就浑身不自在吗，魔君！？

“哦~又没指名道姓说你，用不着这么爽快承认的，半吊子~~”

我忍！

“从前有个笨蛋，跑去救被困妖怪据点的彰子，途中遇到彰子她表姐，表姐啊有难，一根筋非要救了表姐才能安心去救彰子。”魔怪哼起了自编自导的怪异小调。

“彰子？她是谁？”稻垣问道。

“怎么了？”魔怪装作满不在乎的随口一问，却时刻紧盯着稻垣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

“彰子，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稻垣说道，眼底还残留着困惑。

“不用想了！藤原彰子，第六十六代一条天皇的中宫皇后不是你能痴想的！”魔怪口气不善的回答道。

第45章心神危机

“魔君，你在说什么啊，那个藤原彰子怎么样都跟我无关，再说都是多久之前的人了……”稻垣嘟囔着辩解道。.

“既然如此，那就撇开她不谈。”魔怪在稻垣看不见的地方愉悦的勾起唇角，“反正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就直接去家长加奈那里吧。”

“但是……”稻垣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不要告诉我，你连她人在那里都不知道！”魔怪危险的眯起眼，一字一句的问道。同时黑色爪子伸出来示威似的挥了挥，好像稻垣要是给不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就会朝着稻垣面门那里准确无误的直挥下去。

“快把爪子收回去！”稻垣惊慌失措的说道，悄悄抹了抹额上的汗，稳定心神开始解释，却忍不住眼神开始游移，“…本来在数珠的气息消失的那一刹那，我才有所感觉，不过现在……完全感觉不到，就好像消失在无垠的大海里一样，失了踪影。”

“那就给我去感应，否则你就是光说不做。”魔怪说道。

“是！”稻垣条件反射似的回答道。

稻垣从犬神背上跳下，就地盘腿坐下，双手结印，闭上双眼清空脑海里繁杂的思绪，开始凝神静心。

纷杂的妖气带着本身独有的特征都从稻垣脑海里一晃而逝。没有，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说实话，在现在这个妖气冲天的京都里放任自己的意识去辨别每条气息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而且对稻垣本身的负担也十分大，但稻垣还是执拗地去做这件事，或许也就是这种一往直前的冲动与韧劲，属于不知世事的少年人的干劲，才会让高淤也对稻垣的前生，也另眼相看。

从发髻留下一行冷汗，顺着脸颊一直滑入衣襟。

“小佑，怎么样？要是吃不消的话。”魔怪话还没说完，就被还没睁开眼的稻垣打断。

“不用担心，这点程度的话，我才不看在眼里。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稻垣说到最后已经在喃喃自语了。

“是吗。”魔怪像是被稻垣的决心怔住，也从犬神背上轻盈地跃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踱步到稻垣身边像动物一样蜷缩着身子伏趴在地上，静静地凝视着稻垣，犹如晚霞般瑰丽的红眸透着浅浅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