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春楼现今风头正盛,所以主家要将其转手的消息一经传出,附近的商人们都闻风而来,最终的成交价甚至比当初荣映把它买来时的价钱还要高些。
本以为的亏本状况并没有出现。
临走时他又给楼里的姑娘们各自留下钱财,等到她们以后不想干了,打算另谋出路的时候也能有个本钱。
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崔翘代替了云菀赶车小厮的身份,长鞭一甩,车轮就“咕噜噜”转了起来。
后面跟着的一辆马车里坐的是柴训,一切都跟他们刚来福川镇时没什么不同。
柴夫子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来的时候就在想着回去,但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他又有点舍不得了。
说实话在福川镇上这些时日,完全就是他心目中的退隐生活的最佳写照。
每日里溜溜弯喂喂鸡,没人打扰,乐的清闲。
毕竟这里不比别处,他在这里名声地位都很高,不高兴教谁就没人敢凑上前来,不像在上京城,明明不想教,还要应付那一家老的小的。
没人敢拿身份地位压他,但不代表人家不能一遍遍的求。
让人不厌其烦。
不过总归不用把名字倒过来写了,也算是件好事。
柴夫子心想。
只可惜没能带着阿花一起走。
也不知道托付照顾阿花的那家人靠不靠谱,别他们这边人刚一走,那边阿花就被人端上了桌……
柴夫子忧心忡忡。
前头的车里,荣映的头从窗户那儿钻出来,往后看了一眼,视线中的福川镇越来越小,直至最终消失于地平线。
他朝前面问了一句:“崔大哥,第一次去上京城,你怕吗?”
崔翘的声音隔着车厢传过来,他轻轻笑了一声,“不怕,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有你在?有江老板这个地头蛇罩着,难不成还有人敢欺负我?”
荣映咳了一声,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也对,有我罩着你,你可以横着走。”
这句话可没有一点夸大的成分,他的真实身份,放到上京城里,确实没有人敢招惹。
崔翘没听出荣映话中的隐藏信息,他就觉得这人说起大话来还挺可爱,摇摇头笑得一脸宠溺,丝毫没有要当真的意思。
马车里的荣映已经在想该怎么不着痕迹的让崔翘知道自己是一个侯爷。
到了上京城可就要掉马了。
这个马甲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披上,只不过是为了低调所以才不得不隐藏身份。
但凡崔翘主动问了,那他也就能顺势说出来。
谁知道一年多了这木头竟是一次都没有怀疑过,明明都看到过好几次他接到密信的场景了······
他总不能直接拉着人说“其实我不是一个生意人我的真实身份是皇帝的外甥永宁侯”吧?
想想那画面就很不矜持。
一路上,荣映时不时地找崔翘聊天,内容大同小异——
“你看这是当今陛下的画像,有没有觉得我俩长得有点像?”
“听说当初把云菀救出来的人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子永宁侯。”
“国公爷也姓江,你说巧不巧,跟我一个姓欸!”
“······”
柴训听了几句,深深怀疑他这个学生是不是傻了,明明之前挺聪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净犯蠢呢?
反观崔翘,每次都乐呵呵的听着,就是不肯顺着他的话扒马甲。
柴训看了看说破嘴皮的荣映,又看了看已经明白了什么但是怎么都不肯说“你到底是谁”的崔翘,觉得自己已经老到看不懂如今的年轻人了。
这么瞎折腾,图什么?
一个午后,荣映他们终于到了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