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好笑,主城有许多植化病研究者和树人学家,却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因为他们对植化者的研究始终停留在理论上,即便是了解植化者社会关系的社科学家,也很少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植化病的人群,了解他们真正的生活。
有锅有火,现在欧子洲只差餐具和食材了。
他打算用手头的钱买点米和鸡蛋,做一碗简易的蛋炒饭试试。
正准备出门呢,一个年轻的少妇提着篮子过来,问他姓名。
确定他就是新来的城主他儿子后,少妇笑着把篮子递给他,说是她顽皮的儿子诓了他一枚硬币,实在不好意思,篮子里的东西是她的赔礼。
原来这位就是褚多多的母亲,褚婶婶。
欧子洲掀开盖子,见篮子里面放着一袋米和几个鸡蛋。
巧了。
他知道这么多东西肯定不只一枚硬币,要多给褚婶婶一些钱,被褚婶婶拒绝了。
“多多一直皮得很,要是真有麻烦到您的时候,还劳烦您多担待。要是他真的过分了,您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他,不然等他长大……”褚婶婶说到长大二字,忽然停住愣了一下,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挂起一个勉强的笑,“不然等他长大,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欧子洲微微一笑,没有再推拒。
入乡随俗么,没有必要太过于客气。
既然向阳村的习惯就是大家互欠人情,他要是跟人家分得太清,反而显得不近人情了。
至于回礼,迟点回赠一碗蛋炒饭它不香吗?
欧子洲出门买了调料和餐具,回家起灶,不久之后,锅里就传出诱人的香味。
他尝了尝味道,很满意,盛起一碗,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干净。
剩下的他装在特地购置的隔热碗里,送去褚多多他们家。
褚家只有褚多多和褚婶婶两口人,住在一座带小院的石子房里。
小院里架着鸡笼,养了不少母鸡。
欧子洲估摸着他们母子俩就是靠卖蛋维持生计的。
褚多多看见欧子洲提着什么东西,满脸新奇地跑去迎接,然而在看清他手上拿的只是一碗饭,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撅起嘴:“你干嘛还特地送饭过来啊,我们又不是不会烧。”
他妈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闭嘴,一边给欧子洲道歉,一边接过蛋炒饭,还又回赠了一篮子鸡蛋和一小袋米。
欧子洲回家之后,琢磨着自己也可以在后院养点什么或者种点什么来当食材。
然而后院占据了中心位置的那棵杏树虽说叶子黄了不少,但枝繁叶茂,几乎将整个后院的阳光都挡住了。
被它这么一挤,边上几乎没剩下多少空地,如果想要种菜或者养点鸡鸭,势必要把这棵树给挪走才行。
欧子洲抬头,视线被杏树的枝叶挡住,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剪影,跟着树枝一起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这棵杏树比他这栋小木屋高出些许,树干有两臂粗,凭着欧子洲不怎么靠谱的植物学知识判断,估计能有上百岁。
在主城区,为了避免树木成精,用于造才的树木长到百来岁就必须得砍,其他用途的树木寿命更加短,能自由自在生长的植物少之又少。
这棵百年杏树在这里见证过的风霜和历史恐怕是欧子洲的数十倍。
而且这栋房子之前肯定住过不少人,前人们都没有把树挪走,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反而要对树动手,怎么想都有点不礼貌。
这么想着,欧子洲不仅打消了挪树的念头,还从池塘舀来一桶水给杏树浇水。
一阵风刮过,吹下一阵黄色的杏叶雨。
欧子洲抬手把嵌在头发里的树叶取下来,没有留意正在浇水的手,手不留神磕在树干上,居然被树干上一个粗糙的小结磕破了皮,当下就流出了血。
欧子洲顺手用桶里的水将伤口的血冲进泥里,扔下水瓢,回屋拿了几张纸巾压住伤口,拿胶带贴上,做了个简易版的创口贴。
他回到院子里,打算把剩下的水浇完收工的时候,却见水桶已经空了。
刚才已经浇完水了吗?
欧子洲有点懵。
他总觉得自己没有浇完水,但事实是水桶已经空了,显然他已经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