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敛臣笑了笑带着叶文清换了个姿势,隔绝那渐起的凉风,再次抬眸间却是与瓦片上长出的花四目相对。
借着月色依稀将这朵花看得清清楚楚,小小的花苞将所有的花瓣不安地藏掖着。它仿佛害怕这个素未谋面的世界,倔强地不肯吐露半片花瓣。
封敛臣心头一动,莫名生了摧花之心,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试图将它外侧的花瓣给掰开。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是惹得它连连点头,好似在祈求一般。
“别怕,就是想帮帮你。”封敛臣柔声安慰道,摸了摸那片被他勉强拽开一条缝隙的花瓣。他不知从哪取来清水,冰凉却又带着顺滑,依着缝隙淌进了更深处。
“小兔崽子!你还跟我说去冰窖随便看看,结果就为准备这家伙?敢情你是早就打好主意的。”叶文清手肘撑着瓦片,借力支起上半身,反手扣住封敛臣手腕,扭过头瞪着他,以及他手上那半截冰柱,吓得那朵刚有盛开之意的花又给缩了回去。
“师兄。”封敛臣没有丝毫被抓包的赧然,反而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亲,讨好地笑道,“让让我呗?”
“我这真是疯了陪你在这玩。”
“放心,我陪师兄一起疯。”
“你确定自己有那个本事?”
“师兄不是见识过多次么?”
“……行,那你也别太疯了,我怕抓不住。”
“师兄放心即可。”
一、二、三、四……
封敛臣坚持不懈地摧花,直到所有花瓣悉数散开时,红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不再惧怕。甚至欢呼雀跃起来,迎着簌簌凉风,发出那比美酒还要醉人的声音,似天幕上炸开的焰火盛情相邀采蜜者的到来。
封敛臣满意地勾了勾唇,眉心舒展开来,凑得更近了,额间沁出的薄汗在月光下宛若一颗颗细小的珍珠,把所有的光辉都给藏匿其中,熠熠生辉。
一直摇响的铃铛把屋檐下早已入睡的燕子给惊醒,伏在窝里骂骂咧咧。
红花并未等候多久,采蜜者早已闻香而来,不知疲倦地采撷着,久久不肯离去。
月亮掖了大片乌云藏了起来,却是竖起耳朵听着情人间的私语。
“封敛臣,都三回了,你不累吗?”
“师兄只管睡去,我守着。”
“你放屁!你一直动我能睡得着?”
“那要不……师兄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你第三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你他娘的对自己没点数吗?”
“谢谢师兄夸奖。”
“……滚!”
“师兄。”
“哎哎哎,好好的你抹眼睛做什么?哭了?还是没哭?你说你至于吗?你何必呢,留到明天……行行行,做做做,你继续。”
……
夜色渐沉,枝头的夜莺息了歌喉,呵欠连连地回了巢。可屋顶上的瓦片依旧沉浸在那朵红花的盛开中,晃着自己那笨重的身子,咯吱咯吱的为其庆祝。
一直持续到深夜,两个赏花人这才如愿以偿地回了屋。
第147章世无其二
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庄子内经常能听见悠扬的琴音,听起来不像是现世盛行之曲,更像是古曲。
庄子的大门白日里都是关上的,只有晚上或者阴雨天才会敞开,若不是有人偷偷爬墙窥见过屋主人,怕是真的会以为这是一间鬼宅了。
五月已经走到尾,日头也是愈发毒辣,每一缕阳光都似烈火般烤着大地,升腾起的热气熏得人心发躁。
鸣蝉躲在树上龇牙咧嘴地控诉着这变态的天气。
今日的庄子却是安静得很,并未响起熟悉的琴音。
过路人本找了几个同伴一同来听听曲,结果却是被同伴给扣上“骗子”的“罪名”,一时间哑口无言,无奈之下只好离去。
虞星野听闻身后动静,立马收回脚步,放下怀中的琴,大步跑上前。他激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宣晏,几次伸出的手却又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
“师弟!”虞星野眼眶一热,贪婪地打量着他,如饥寒交迫的流浪者遇见暖炉珍馐,温暖浸透四肢,芳香久居不散,然而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胡乱抹了把眼角沁出的泪珠,露出一抹比哭还丑的笑,哽咽道,“凝魄珠果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