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上我了。”把对方逼到阴暗的墙角,用双臂将他困在狭小的空间里,男人更加肯定地宣告自己的结论,“我确定。”
“你给我滚开!”不想示弱,也不愿意在这个“他”面前示弱,“你别再逼我,”青年使劲地抵抗着男人进一步地逼近,“…否则老子就给你来真的!”
硬撑出来的强势似乎起了效果,猎手没有再靠近,反而倒退了一步,“…呜…”身子还有些不稳,“…君寻?”
“别叫得那么亲密!”不能再给这个男人的演技骗了,“事到如今,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现在彻底地撇清关系,要“…反正案子结了,咱们之间也就到此结束了吧。”
“结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现在还装什么纯情,明明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跟你说清楚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易君寻知道这是坦白的最后机会了——反正都要结束了,不如痛痛快快挑明算了。“…我的确是如你所说,”这副面具其实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再修补下去也没有意思。“爱上你了。”
“你…”出乎意料的是,男人脸上出现的却是错愕的表情,“在说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逼了自己那么久难道不是想听这个答案吗?现在反而作出一副被害人的样子在表现自己的惊讶?他究竟想让自己怎么样啊?!“我说我喜欢你,就是那种爱情的喜欢,就是那种所谓的同性恋!”男人的退缩反倒令青年更加愤怒——甚至可以说是自暴自弃了,“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实在是不想再跟你这样纠缠不清地暧昧下去,”他豁出去了,之前心里一直保留的言语和情感,现在全都呈现在男人面前,“你觉得我变态也好,恶心也好,现在就给我说个清楚!我们今天就可以一刀两断,以后不必再见。”
“…我——”面对这直率的告白,男人显得很难堪,“给我一点时间…”
“…这就是你的答案?”这个结果,自己早该料到的,“…我不会再等下去。”
如果是这算临别的纪念的话——至少,应该自己主动吧?
用力地搂住那宽阔的肩膀,被迫拉近的距离,给予对方的却是比那一个晚上更轻柔更单薄的亲吻。
这就叫吻别?青年想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很想笑,也很想哭。
---------------------------------
“…已经抓到他了?”刚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总局的特别小组的同僚打来的电话,“这次押解必须小心谨慎,毕竟尹晋太过狡猾,我可不想再放虎归山。”
“…这是当然,”话筒那头的女性声音十分有自信,“只是关于你的手下的事,我想向你咨询一下而已。”
是指小韩的事么?之前的执行停职命令应该也快到期限了,还是早点让他复职吧…“你问吧。”
“我可以…”在自信的语气之外似乎还有些犹豫,这难道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么?“申请把他调来总局当我的助手么?”
“呃…”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的提问,“我想首先应该考虑一下他本人的意愿吧?”
“嗯,”面对这个中肯的答案,电话那头传来认同的声音,“我会采纳你的建议的,展警司。”
-------------------------------------------
离那个威胁一般的冲击性的告白已经过了半年。
自己的生活早已经恢复过往的模样。
妹妹因为未成年而且对方撤诉的原因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不过她因为觉得愧疚所以提出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参加了一个海外义工的旅程,或许还要再过半年才能回来。不过临走之前却为自己伤害过的那个人做了很多东西,因为自己还没有勇气直接面对他,所以说希望哥哥能够替自己交到那个人的手上,表示自己的歉意。
母亲一如既往地投入剧团的演出之中,只是回家的时间比过去要多了一些。
父亲还是在忘我地酝酿着下一部剧本,不过却没有躲到哪个乡下小镇,而是乖乖地留在家里。
珉峰在审判结束之后就飞回美国去了,不过他说年底还会回来探望朋友,在机场的时候还说得热泪盈眶,真的好久没见到他这个样子了,或许,他是真的挂念着某个人吧。
而自己则拒绝了升迁到总局的机会,依旧留在分局,只是级别稍微升了一点…
好像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一样,但是其实自己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一个月前遇上谢医生,和他好好地谈了一会儿,才明白另一个自己其实从十六年前出现以来就从没彻底消失过。当年医生开给自己的所谓镇定剂,不过是混入了薄荷的无味含片,那个“他”其实一直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可是拒绝治疗的原因是什么,谢维在谈到这个的时候显得很内疚——他只说那是他父亲自私的决定,为了观察和研究分离性人格识别障碍的缘故……然而自己其实并不打算责备他,因为记忆里很多很多的空白其实都发生在自己最软弱无力的时候,那个“他”真正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软弱展现出来而已——“他”,应该是在拯救自己。
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下什么样的决定。
那个青年被判了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没有意外的话,再过两个月他就会恢复自由之身,但是自己在等待的人却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心里那个没有成型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