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晴撞倒了身后的椅子,下意识退后数步。
白迪的手从面具后退出,手指间夹着一颗新鲜的刚刚离开人体的眼球。
“喏,送给你了。”他随手一扔,眼球拖着一条长长的血印子,骨碌碌滚向女仆。
停住的那一刻,眼球正好正面向上,纯白的奇异瞳与女仆漠然相对。
“嘭!”地一声,纪楚戎拍桌而起。
“你到底在干什么!”如果说以前就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回路,到此时此刻,纪楚戎觉得白迪和他已经完全无法沟通了。
这算什么事!?
这混蛋究竟想干什么!?
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
“你在生气。”白迪道:“我不想你生气,尤其是生我的气。”
血从面具与皮肤的缝隙间漏出,而这白面具下正藏着一个黑洞洞的眼眶。
现在好了,我和他对视时,是深渊在‘深情’互望。
惊雷直奔而下,仿佛炸在灵魂深处的轰鸣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闻秋声下意识看向窗外,顿时手脚冰凉。
“窗……窗外有东西!”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下意识看向窗户,不看还好,这一眼望去,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感将所有人囚禁。
雷光中,青白鬼影塞满了窗户。
那些看不清脸孔的东西黏在窗户上,密密麻麻堆叠,本就模糊的形状彼此纠缠,就像许多人形饼干烤得半融,边界慢慢凝固在一起。
哪怕是高度近视只看到一团青乎乎光影的沈光霁,也被众人的情绪所感染。
李立群瞪向女仆,道:“窗外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今晚舞会的宾客。舞会已经结束,褪下戏装的客人们却流连忘返。”
仿佛在印证女仆的话,巨大的落地窗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每一下都挑战着屋内众人的神经,生怕玻璃在一下秒不堪重负,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怪东西放进来。
“好了,不必理会,我们继续。”女仆猛然转头看向纪楚戎,道:“最后一位,只剩下您了,纪先生。”
夏晴吼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继续!?”
“呜————————”
尖利的泣音划破长夜,好似女人绝望的嘶吼,哭泣声中的悲愤和痛苦狠狠抽在鬼影身上,青白鬼魂受此刺激愈发狂乱,它们疯了一般一次又一次撞向窗户。哭泣渐至癫狂,有什么东西正向这边靠近,那东西的体型庞大到不可思议,每一步都引发地动山摇,整个餐室仿佛纸糊得一般剧烈震颤,瓦砾灰尘从开裂的天花板扑簌簌坠落。
一片混乱中纪楚戎捕捉到轻微的断裂声,他喝道:“都退开!!!”
沉重的天花板砸下来,陈策反应迅速就地一滚推至墙角,其他人却还沉浸在窗外的异变中。纪楚戎最先冲向行动不便的闻秋声,直接将呆呆抬头目送天花板奔向自己的小姑娘推出去。
“救……救命!!!”
急着后退的夏晴撞在两眼无神慌不择路的沈光霁背上,两人滚到在一起手脚像打结的绳子,越是拼命去解缠得越紧。
即使异能全开,也无法救下所有人。
但是……
纪楚戎还是冲了过去。
“可悲呀。”女仆垂手而立,冷眼旁观这场‘闹剧’,道:“你的罪就在于,无法回应所有人的呼唤。”
太慢了。
看着地面上飞速扩大的阴影,女仆猜测着,是哪一个人不得不被放弃,用脑浆和鲜血粉饰地面。
“嘭!”
天花板将整个桌子都砸得四分五裂,崩开的碎石擦过女仆鬓发。她随手拍掉扑在衣服上的灰尘,看向烟尘弥漫之处。然而,当烟尘散尽后,她却不由瞪大了眼睛。
没有预料中的伤亡。
所有人都毫发无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