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容易知足,偶尔却好像很贪心。
起先沈恋愔满足于“周承崇的床伴”这个身份,但会计较周承崇在拥有他的同时周旋于其他床伴之间这件事,所以即便是没有立场的伤心,也会如实向周承崇倾诉自己的心情。
示弱和坦诚都是沈恋愔的有效手段,曾经他不过是亲眼目睹了别人为周承崇口/交的场面,便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伤心孩子。他说自己什么都能做,先生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他会比任何人都乖,先生可不可以只要他一个。
他说他会妒忌,会伤心,诚实得叫周承崇只能心软。
他满足于等待周承崇回家这件无聊却温暖的事,偶尔也会妄想周承崇给他一个家,不只是豪华空荡的大房子,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由爱意筑成的甜蜜牢笼。
沈恋愔满足于一切与周承崇有关的,有意义或毫无意义的事,也默许周承崇对他做任何事情,唯一的贪欲是想要占有周承崇全部的爱。
沈恋愔的爱是赤裸、毫不掩饰,表露在每个注视周承崇的眼神里,洋溢在每个因周承崇触动的表情里。他想要陪伴周承崇度过每一个时刻,因为周承崇不觉得由沈恋愔陪伴是件讨厌的事,所以他对沈恋愔说好。
爱或许不该有任何条件来交换,但周承崇是贪得无厌的,他心安理得地接受沈恋愔透明干净的心意,心得是向他索取更多。
“还见舒桥么?”周承崇漫不经心地发问。
沈恋愔窝在他怀里摇头,眼尾还有隐约的濡湿痕迹,“不见了。”沈恋愔道,“好讨厌出门。”
周承崇亦讨厌沈恋愔出门,他厌恶一切落在沈恋愔身上的眼神,觊觎的,轻视的,无论哪一类,周承崇都厌恶至极。
“恋恋以后都不出门了。”周承崇用类似商量的语气诱哄道,爱不释手抚摸着扣在沈恋愔腕上的锁铐的动作却泄露出他坚不可摧的野心,“就待在这里,只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要戴着锁链吗?”沈恋愔仰起脸问,锁链因为他抬手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澄澈的眼底只有疑惑的神色。
周承崇点头,沈恋愔顿了顿,又问,“那你会像今天一样,白天的时候也回来陪我吗?”
“恋恋希望我回来吗?”
沈恋愔很用力地点头,“要的,我总是很想你。很多时候你明明才出门不久,我就开始想你了。”
沈恋愔像是要表达出自己确实对此很在意,红红的嘴唇都不太开心地撅着,周承崇低笑着亲了一下,应承道,“那我回来。”
“还有一件事,”沈恋愔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所以抿了抿不自觉上扬的唇角,用很认真诚恳的语气说话,“以后可以开灯吗?昨天我好害怕,你明明知道我害怕的,我都哭了,你还是不开灯......”
“我都看不见你。”
周承崇听他说话时表情很专注,仿似特别重视沈恋愔心事的样子,他温暖的指腹抚了抚沈恋愔微翘的唇角,从善如流地答应了沈恋愔的要求。
沈恋愔还是很容易知足,糯白的牙齿咬在红润的下唇朝周承崇甜蜜地笑,丝毫不觉得周承崇要把他锁起来藏着这件事有任何问题,也完全没有感到恐惧或抵触。
他问了许多问题,偏偏对这件事不抱疑问。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他遇上的所有人里,唯有周承崇让他感受到希望,爱,以及被保护的温暖。周承崇是带他逃离炼狱的神祇,他永远信奉周承崇。
所以,即便全世界都怜悯他,沈恋愔亦只想被周承崇保护。
周承崇是沈恋愔永恒的,唯一不变的信仰。
“恋恋。”
“嗯?”沈恋愔回过神来,浅色的瞳仁宛若皎洁的圆月,周承崇凝视他的眼神幽深沉郁,好似由黏稠爱意筑成的,望不到底的漩涡。
好似周承崇的爱与他的难分伯仲。
沈恋愔跨坐在周承崇腿上,稍微一动就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眉眼英俊的周承崇仿似透亮光线中的完美雕像,终生职责是看护一个被许多人蔑视唾弃、苍白孱弱的E级吸血鬼。
沈恋愔在白天明亮充足的日光里,产生了一种他能软化坚硬雕塑的错觉。他凑上去虔诚地吻了吻周承崇线条锋利的唇角,听见他用温柔的声线低声呢喃——
“恋恋。”
END
---------------------------
第10章【番外】
周承崇回了一趟祖宅,路途有些远,到家时已临近十二点,夜里的风刮在脸上,凉得驱散了人的倦意。
屋里悄然无声,四处光亮,周承崇放轻脚步绕到床的另一边,在床尾找到了睡着的沈恋愔。
原本束缚住沈恋愔手脚的锁链早已失去功用,沈恋愔太容易受伤了,锁铐上即使覆了软皮,也还是会在他细嫩的皮肤上留下青紫淤块或红痕。
周承崇觉得碍眼,且沈恋愔看起来确实很享受只跟他一人待着的生活,所以那副锁铐在沈恋愔身上停留的时长很短。不过半月,周承崇便亲自帮沈恋愔解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