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和华高高在上地站着，耶稣和路西菲尔的争执仿佛是两个孩子在吵架一般。

“够了。”终于看够了的耶和华，缓缓开口道，“路西，你太任性了。”

“哈。”路西菲尔的理智早已被愤怒取代，数万年的骄傲让他永远不可能向耶稣低头。

更何况……

“神之子？你耶稣算哪门子的神子？在人世苦苦挣扎了三十三年就是神了吗？不要太嚣张了。”路西菲尔不动声色地轻抚了下自己的小腹，拎着剑的手重重一挥，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深沟，正画在耶稣和路西菲尔中间。激荡起的沙砾和尘土像是信号一般，吹响了反叛的号角。

“把天堂交给你这种连造物都不能平等对待的人手里，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呢。”路西菲尔咔咔两声活动了活动脖子，右手高高举起自己的利剑，高声喝道，“我路西菲尔，宁可在地狱称王，也不愿留在天堂向你称奴！”

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奴——！

路西菲尔手一挥，当即得到无数天使的迎合，半数天使从队列中站出来，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指耶稣。

而这当中，为首的正是炽天使萨麦尔、别西卜和阿斯莫德。

在同伴震惊的眼神中，坚定地走到了路西菲尔的背后。

“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好奉陪了。”耶稣顺势拔出别在腰间的剑。

……

一声龙吟让胶着的战况愈发难以收场，黑龙利维坦从第四天赶来，一尾巴甩开了路西菲尔身旁的天使。

黑龙利维坦，最终背弃她的故土。

·

战争持续了三天三夜。

耶和华始终没有出手，悲悯地看着路西菲尔一次次地挡开身旁的天使。就算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曾向自己昔日的同伴下死手。

哎。

耶和华在圣光之中，仰着头，耳畔凄厉的叫喊和兵器叮当的碰撞声像是一首悲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耶和华一个闪身，接住了路西菲尔劈向耶稣的剑。路西菲尔猩红的双眸让他格外痛心，但是，耶和华在神子和自己曾挚爱的造物之中，还是选择了神子耶稣。

“在地狱称王？既然你那么想离开天堂，吾成全你。”耶和华清冷的声音在路西菲尔的耳畔响起，还来不及反应，他直觉自己的身体猛地向下坠去，地面还未来得及碰到他，就自然向两边分散开来。

就这样，直直的，天地似乎被耶和华上下打通了一般，世界在路西菲尔的身边呼啸而过。强烈的失重感和迎面呼啸而来的风无一不在告诉他——

是的，你被神抛弃了。他不要你了。你被扔出了天堂。

下坠的速度快到连路西菲尔都没有办法做出半点反应。一瞬间，心口像是被利刃划开一般，痛楚从心脏流向了四肢，席卷了全身。

“啊——！”路西菲尔撕心裂肺的呐喊将金光从他的身上带出，像是流星般一路飞向了地狱。

灼热，痛苦。

胸口沉重到无法呼吸。

路西菲尔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他的后背重重地砸到了地面。周围被他的身体击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路西菲尔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躺在了坑底。

周围黑蒙蒙的树枝告诉他：这里，是地狱。

路西菲尔自嘲地笑笑。

你看，耶和华有什么值得的呢。

周围过分浓郁的黑暗元素开始侵蚀他的翅膀，本就格外敏感的翅膀像是被无数野兽在啃咬撕扯，想要将他彻底拉入黑暗。

神说过，只要心中仍旧对神明忠诚，翅膀终究不会被黑暗侵蚀。

吾神，只要你来到我面前，我一定会和你回去。

一天。

两天。

三天。

四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