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搅了搅插在米饭里的两根筷子,略为伤感。
夷陵老祖刚重返人间,就被人踹了一脚臭骂一通。
给他接风洗尘的第一顿,就是这种残羹冷剩。
腥风血雨呢?鸡犬不留呢?满门灭绝呢?
说出去有谁信。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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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兄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聂怀桑嘴角抽搐道。
江澄眉头紧蹙,盯着石壁,有些恍惚。
这样的魏无羡竟让他找到几分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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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外那名家仆又出声了,这次却是笑嘻嘻的犹如换了一个人:“阿丁!你过来。”
另一个娇脆脆的女声远远应道:“阿童,又来给里边那个送饭?”
阿童啐道:“不然我来这晦气院子做什么!”
阿丁的声音近了许多,来到门前:“你一天只给他送一次饭,时不时偷懒也没人说你,这么清闲你还嫌晦气。你看看我,活儿多得连出去玩也不行。”
阿童抱怨道:“我又不是只给他送饭!这阵子你还敢出去玩?这么多走尸,谁家不是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魏无羡‘蹲地靠门,端碗扒拉着两根长短不一的筷子,边吃边听。
看来这莫家庄近来不大太平。走尸,意如其字,即为走路的死人,一种较为低等也十分常见的尸变者。一般目光呆滞,行走缓慢,杀伤力并不强,但也够平常人担惊受怕的了,光是那股腐臭就够吐一壶。
然而,对魏无羡而言,它们是最容易驱使、也最顺从的傀儡,乍然听到,还有些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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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对了,思追小公子,我记得你之前说,接到莫家庄的委托,前去除祟?”聂怀桑想起什么,转过头问道。
蓝思追算是三个小辈里最乖巧的了,简直是有问必答。
“不错!”
聂怀桑若有所思,“这莫家二娘子若是……那位的相好,想来莫家庄位处兰陵地界,姑苏蓝氏即便为人除祟,也不该接到兰陵地界的委托吧?”
蓝思追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了眼金光瑶。
聂怀桑注意到这点,便问了,“诶……你看我三哥做什么?”
蓝思追微微一怔,看了眼金凌,正好金凌也在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当即没好气的道,“看我做什么?”
虽然金凌的口吻不怎么好,但蓝思追早已经摸清了金凌的脾性,微微一笑,转过头回答聂怀桑的问题,“聂公子,是这样的,敛芳尊说服仙门百家在偏远之地设立了瞭望台,多达三千之数,百家子弟都会派遣弟子在瞭望台驻守,我和景仪是在瞭望台接到委托,才前去除祟的。”
“瞭望台?”聂怀桑疑惑的问道,“瞭望台是什么?”
“大大小小的玄门世家星罗棋布,多居于四通八达的繁华之都,或是山清水秀的灵地,然而一些偏僻贫瘠之地是没有家族愿意驻镇的,有道行的散修也极少云游到那里。因此,当这些地方出现妖魔邪祟作乱,当地平民往往苦不堪言,求助无门。听说兰陵金氏上任家主金光善尚在时,敛芳尊曾对此提出过想法,但因消耗巨大,未受到重视,不了了之。”
金光瑶闻言怔愣,“瞭望台,真的成功了?”
早在射日之征结束后没多久,他便提出过这样的想法,但金光善对此根本毫不在乎,因此不了了之。
虽然如今传闻中,这位敛芳尊受万人唾骂,但蓝思追却不得不敬佩这位敛芳尊,他私德为人且不提那么多,但他设立的瞭望台,当真是惠及天下所有百姓,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真正为百姓做了实事的仙督,值得他尊敬。
六杀听起来骇人听闻,但其中有多少内情,谁又知道?
就像当初的魏前辈,谁不说他害死了江枫眠夫妇,害死了金子轩江厌离?可事实如何,在场的人谁不清楚?
饶是如此,那些玄门世家还是对魏前辈极尽贬低之语。
总的来说,这位敛芳尊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
“是,成功了。”蓝思追瞥见金凌微红的眼眶,心下恻然,虽然金凌知道了真相,但对这位照顾他长大的小叔叔,依然是很在乎的。
感情岂是那么轻易就能清除干净的?能做到的大抵都是真正的狼心狗肺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