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那个妖怪看向许何,刚刚还被缚着不动的四肢也渐渐地不安份起来,少年吓了一跳,忙后退几步,一脸懊悔:“忘记了束缚咒对实体化的妖物没有作用。”立即冲许何大吼:“不要过来!”
许何也自知失言,忙顿住脚步,而那个妖怪好像看到了什么可口的食物一样,朝许何奔来。“金出土,叶脱木,水离海,火飘舞,土乘风,万物皆动,力聚我身,东西南北,任我纵横!”少年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大步追赶着妖怪。
妖怪跑起来很快,而少年也不慢,越追越近,终于在妖怪的藤蔓快要接触到许何之前追上,少年迅速在妖怪的背后画了个五芒星,大喝一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黄龙伏魔!”一道金光从五芒星中射出,把妖怪笼罩在其中,妖怪就像被锁进笼子里的困兽一样,试图挣扎出来,但是不管它怎么吼叫怎么用力,还是无济无事。少年张开手掌贴上笼罩着妖怪的金光,闭上眼睛似乎在倾听着什么,金光里的妖怪也渐渐安静下来,等到金光消失,那原本可怖的妖怪已经倒在了地上缩成一团。少年轻声地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也是个可怜的人。”少年用手抵在妖怪的额头上,轻念出“净!”顿时妖怪身体慢慢萎缩,渐渐现出人的样子,但是萎缩还没有停止,从他的皮肤、血肉、骨骼慢慢变小,许何就像看一块岩石风化一样,终于变成一层淡淡的白灰,少年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的把白灰拨进去,塞上瓶塞,接着咬破自己的食指在瓶身上写下一个“言”字,慢慢的那个血字像有生命一样渗进了瓶身,消失不见。少年把瓷瓶收好,舒了一口气。
许何瘫坐在地上,刚刚狂跳的心几乎要蹦出胸口,此时,手软脚软,再也没有力气起来。
少年背着月光,走到许何面前,还能够清楚地看见他额上的汗水,他对许何伸出了手:“嗨,下次不要再这么冒失了。”许何笑了笑伸出了手,少年把许何拉起来,顿了顿,朝许何微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呢。”
忽然许何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朝向围栏边。“不用看了”少年垂下眼帘:“已经死了。”
“什么?”许何惊叫。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少年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许何没有做声,原来那个一直淡定的言二,曾经也有愧疚得恨自己不能的时候。
半晌,少年抬起头,亮亮的眼睛望着许何:“喂,你说将来我会成了一个很厉害的风水师是吗?”
“嗯。”许何回应着。
“可是”少年皱着眉:“我不想做风水师,我想做一个很厉害的驱鬼师。”
“驱鬼?”许何想了想,接着说:“可是,对于现代的社会来说,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呢。”
“那,刚刚发生的事情,你觉得匪夷所思吗?”少年定定地迎向许何的目光。
许何愣了愣,终于没有再说话。
“鬼是人心所生,有人的地方就有鬼。”少年眼神坚定而寂寞:“我还要更加努力地学习,让自己更强大,这样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许何向围栏看了一眼,拍了拍少年的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走吧,我的房子就在前面不远,说起来,这里还是我们学校的后门呢。”少年转头向许何微笑着。
后门?难道言二跟他说过的那个“陌生人”的故事,是真的?许何心里暗暗吃惊。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对了,这么久,还没知道你叫什么。”少年忽然回头。
“许何,何许人也的许何。”
“好奇怪的的名字,难道是因为你父亲姓许,你母亲姓何吗?”少年一脸孩子气的好奇,一边走一边喃喃念着“许何,许何……”
“许何,许何……”不知道为什么,许何总觉得这个声音像是从空中遥远地传来,又似乎是直接响在脑海中。奇怪,明明少年在自己前面喃喃地念着,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许何集中精神侧耳倾听,忽然就觉得周遭的景致渐渐糊模起来,只看见眼前那个越走越远的少年的背影。
“言二,慢一点,等等我。”许何想用力追上少年,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腿就像坠了千斤石一样,怎么也抬不起,而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的依旧向前走着。许何一阵恐慌,拼命地朝少年伸出手:“言二!言二!……”
“许何!许可!”谁又在叫我?许何四处张望着,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正在脑中飞快地搜索着,忽然眼前一晕,那巨大的失重感几乎让许何闭上眼睛,等他竭力地再睁开眼时,一片干净的白色映入眼中。
“你终于醒了!”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
许何转头看去,言二!是一身银灰色西服的长大成熟的言二!许何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腿上还打着石膏吊在半空中。许何一脸的诧异。
“竟然在我家门中被车撞了,还好只是断了腿,没有受内伤。”言二一脸庆幸。
“我……”许何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明明还在跟十年前的言二走在路上,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别说话,好好休息,你都昏睡了一天了,我帮你准备点吃的东西。”言二帮许何掖好被角,朝许何笑了笑,转身便出去了。
许何环顾着房间,这是间非常标准的医院病房,看来自己真的被车撞伤了,打着石膏的腿上还时不时传来钻心的疼痛,许何叹了口气轻声道:“难道说那只是个梦?”
此时走出房间的言二站在门边,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望了一眼房间里的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那上面已经有隐隐泛黄的痕迹,特别是瓶塞,已经陈旧得厉害,言二摆弄着,自顾自的笑了笑:“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春天
“就让我出去一会吧,就一会。”许何满脸乞求的样子,面前是那个依旧无动于衷的言二。这些天都吊着一条脚,别说可以随便动,连睡觉翻身都很困难,好不容易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吊了,许何便吵着要出去走走,虽然是坐着轮椅。
“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能随便乱动呢,而且你是在我家门口被车撞伤的,我也有责任照顾好你。”言二的声音低沉轻缓,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但是语气里却隐隐透着坚决的意味。
“但是如果不让我出去透气,就算是腿好了,我也会疯的。”许何不依不饶。自从在那个梦里和十年前的言二相处过,便觉得眼前的言二也渐渐孩子气起来,潜意识的也会把他的话进行反驳,而言二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次也总会心软的吧,期望如此。
果然,看到许何可怜巴巴的样子,言二没有作声,许何大喜过望,不失机的游说:“就一会,透口气马上就回来。”
言二叹了口气,小心地扶许何坐上轮椅,用厚厚的毛毯把许何的腿包裹得严严实实,跟护士打了个招呼,便推着许何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