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宵轻笑,笑意颇冷:“你不是想要那家伙的骨灰么?我帮你拿出来,但是,你必须让他再也无法看到那东西。”
长生没想到峰回路转,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
卫沧澜却皱眉:“你是让我赌上自己的命,抵挡住胡将军的追杀么?”
华宵挑眉:“那你是否愿意交易?”
“那就请把东西交给我吧。”卫沧澜竟毫不犹豫地答道。长生想起胡庚年刚才的身手,不免担心,连忙插话道:“这交易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华宵终于看向这个不起眼的少年。
“你进那个家伙的房间易如反掌,再说他已经醉了,更是不费吹灰之力!怎么就公平了?”
“这东西对我可没任何作用。我取出来也不过是帮你们一把。”
“这可不一定。”卫沧澜也笑道:“也许有的人,对这东西恨之入骨,恨不得让其彻底消失呢?”
华宵脸色不变。
长生隐约有些明白了,也附和道:“既然如此,凭什么只有我们赌上性命?”
“……我让他多睡一天,这样你们便有足够的时间逃跑,如何?”华宵竟很干脆地让步。要知道他也是要做得罪胡将军的事。
长生连忙扭头看卫沧澜,对方也爽快点头。
当那个由墨绿水玉做成的精致玉盒放在卫沧澜手里的时候,离天明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长生靠着树干,早已睡了过去。卫沧澜虽然疲倦不堪,还是一直守到了华宵的出现。盯着手中不到两个拳头大的玉盒,他发现自己的手竟微微发抖。
“你们可以走了。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华宵的脸色比起方才,明显差了许多。卫沧澜想起许招儿曾说过地道入口有封印,显然这家伙是以强硬破坏的方式才取得了这个宝物。
将长生叫醒,卫沧澜回头又看了眼华宵:“……希望我们不会再见。”每次相见,总没好事。
华宵却笑:“为何我总觉得还会再见?”
长生醒来的时候只听见这句话,脸色煞白地拽着小王爷的袖子,以为他又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卫沧澜冷哼。“再见不见。”便反拉回长生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两人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回到了村庄,刚到村口,便看到琴瑟二人站不远处,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长生跑得连气都喘不上来,在路上几乎毫无发问的机会,如今看到那两人,更是无法开口问话,只好乖乖地被拽上马车,一路扬尘而去。
瘫软在车上的两人汗流浃背,狭窄的车厢里只有激烈的喘气声。
卫沧澜开始不停地咳嗽。就算功夫不错,底子到底还是不行。长生连忙靠过去,都来不及擦掉自己脸上的汗水,就忙着给他顺气、倒水。
卫沧澜咳得瘫软在长生的怀里,好不容易才缓下来了,干脆就窝在长生的怀里休憩。
反倒是方才睡得香甜的人,此刻不停地掀开帘子朝车后看。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朝阳将笼罩在心头上的恐惧一点点的退去。长生脖子都扭酸了,才僵硬地收回来,小心地避开身下的小王爷,极不安稳地睡了过去。
还有三天的时间才能把东西交给红璃,这三天的变数极大,谁的心里也没有底。唯一能依赖的,便是那只狡猾狐狸的承诺。
等卫沧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晌午。
在小王爷面前丢了脸的侍卫们并不知道小王爷面临如此大的危险,只是看他们惊慌的神色,多少猜到必须尽快离开此地,便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赶路,以挽回自己没剩多少的尊严。
马车的速度快得惊人,车轴竟已出现裂痕。琴瑟二人提前到了前方去寻找新的马车,宫弦二人则一左一右地护着。
卫沧澜被颠簸得难受,便拿出那个贴了符咒的玉盒仔细打量。狐王的妖气实在太盛,要不是那张符咒,他还真不敢随意拿在手中。
长生也醒了过来,第一次瞧见那玩意儿,又是惊惧又赞叹。
曾经叱咤风云的狐王,如今也不过成了一把灰,任人把握在手中罢了。卫沧澜盯着小小的玉盒,想笑:“死了就再无需任何执着……思念什么的,不过是外人的事了……”
长生直愣愣地看着精巧的盒子,又听他这么说,明明觉得悲伤,却又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狐后会满足,胡庚年却会痛苦。我们到底一边在积德,一边在作恶。哈……”他笑得一点都不高兴。
长生这时候终于知道,小王爷其实很善良。
所以他那时候才会突然就掉了眼泪。卫沧澜愕然的神情慢慢地变成了黯然。
他还小,根本防御不了这么多感情夹杂在一起悲伤。混杂在一起的感情更是让他无法知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