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掐的我好痛啊…”
“妈妈….我好害怕”
狞笑扭曲了原本温柔的脸。顾栩听到冷怡婷幽幽的开口道“因为妈妈爱你呀。”
那笑声伴着一阵剧烈尖锐的疼痛在瞬间刺进了心脏,高压密集的疼痛让他几乎断了呼吸,吸不进氧气,胸腔闷的他脑袋发晕,无力到几近窒息。顾栩根本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在温屿死后他再也没有对疼痛的感知,竟不知道,原来心脏疼是这种感觉。
江崇律震住了。
“顾栩...?”
他以为自己把顾栩压到了才呼吸不过来。可是却越看越不对劲,顾栩绷直僵硬的身体挣扎的很无力,一会儿缩起来一会儿又仰头压抑的喘息,他始终没醒来,脸色苍白,额发全湿,神色极度痛苦,发不出声音,整个人窝在自己的臂膀中。
“顾栩…顾栩??!”
江崇律下意识的去找药,慌忙中打翻了床头柜的水杯,翻开抽屉,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的药物,没有一个是江崇律认识的名字。
他几乎从没有关心过顾栩在吃什么药,当然不了解什么样的药能救现在的顾栩,毫无章法的把柜子翻的一团乱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只能站在楼梯口大声的叫着陈蒙的名字。
“你快一点看看他怎么,他要吃什么药?.我...”
“别急。”陈蒙查看一番,冷静在一堆打翻的药物中找到针剂,房间内有吸氧设备,但是顾栩很难吸进去,他了解病情,帮顾栩舒展开身体,见顾栩花了大力气按在自己的胸腔上,睡衣都被抓的全是皱折,看的江崇律深深的捏紧了五指。
陈蒙极有条理的把顾栩扶坐起来,缓解血压释放,强心剂加上应急舒缓的辅助按压,顾栩神色慢慢好了许多,江崇律不知道他是在昏迷还是只是睡着,此刻才觉得一条条的冷汗沿着自己背脊的线条往下流动,痒的发麻,可顾栩靠在他身上坐着,江崇律动也不能动。
陈蒙舒了口气,看到江崇律衣衫凌乱着,衣角是打翻的大片水渍。“心脏供血不足,呼吸困难,心脏绞痛,可能最近累到了,他最近是不是胸闷,常常隐痛。”
“他不肯对我说。”
“哎”
顾栩脸色发白,舒缓过来的脸色让他除了呼吸声很重看上去又正常了下来。陈蒙拿了罩子给他罩住吸氧,大半张脸蒙进起雾的罩子里,看上去很脆弱。江崇律盯着那堆不知道名字的药,心情非常糟糕。
陈蒙也留意到那堆乱七八糟的瓶子,一一整理好,又顺口告诉他什么时候吃什么药,哪些药又要怎么用。
江崇律默默的听。
顾栩一天要吃十八颗药,他第一次知道。
有些药被打开了,有些药还很多,只有应急的相对于吃的比较多。陈蒙皱着眉说胡闹,江崇律焦心又生气。
可是他没资格。
顾栩很不惜命,可是他江崇律不见得就有多惜过顾栩的命。
陈蒙怕俩人着凉,等顾栩缓过来后,陈蒙多给他放了个枕头,好让他舒适些。
这对顾栩来说,只是一场不太好的梦,半夜他迷迷瞪瞪的醒了会儿,扯了脸上的氧气罩,见江崇律熬得眼睛通红,还跟他说了两句话。
“是不是我打呼噜了”其实也算不上打呼噜,有时候喘不上气,呼吸声会很重,顾栩不到万不得已,懒得去吸氧,但是江崇律在身边睡觉就不一样了,他担心会吵到他。
江崇律摇头,沉默的把他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嗓音有些暗哑道“有没有哪里疼。”
顾栩想到自己做过的梦和罩在脸上的罩子,在被子里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确实是不疼的。
“我很好。”
于是江崇律也没说什么,不作声的重新躺下靠在他身边,顾栩稍稍往床边移了些,低低的咳嗽了一会儿,他怕江崇律知道他喝酒打呼会生气,于是继续转个身睡觉。
这一觉,就睡得特别沉。唇干燥着,睡得脸色有些红,江崇律起床后怕吵醒他,特意把门窗都关好,连洗漱都小心翼翼的。
这一天他哪里也没去,独自在书房抽烟。
当初医生告诉他,换一颗心脏对顾栩来说也没什么好的效果,他本身受药物损害过度,又因为耽搁了治疗时间,造成其他脏器都出现了严重的功能损伤,肾脏和肺部出现过急性衰竭,已经是不可逆了。而换一颗心脏的所可能产生的排斥反应会直接影响各个器官的再次衰竭,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换一颗心脏,是活下去唯一的可能。江崇律始终知道这颗心早晚会撑不住的,可是顾栩看上去一切都还算好,他总觉得这个晚会很晚的。
顾栩醒来告诉自己他很好,哪怕自己不久的刚刚才目睹他身上的惊魂一场。
他真的好吗,原来他很不好。
这个晚,近到随时随地都可能算晚。
顾栩满打满算,才25岁,是如此年轻的生命,25岁的生命,几个字,曾一度是江崇律无法面对的原因,而具体是25岁的生命,还是25岁的顾栩,江崇律从不敢去深究。
梁纪曾经说,如果你想到了目的地停车,但这条路没车位的话千万不要随便换条路,等你换条路用脚走过来的时候一定会发现要么前面有辆空车位,要么有人正在停进空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