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游瞬间就明白他方才在酒桌上搞得小伎俩被沈识戳破了,挺了挺身板笑道:“哦,你可能不清楚,顾岛这小子酒品不好,我也是担心他别喝多了惹麻烦。毕竟江总这次又是送财来的。”
沈识摸着下巴,闻言点点头:“唔,行,你想怎么说都行。但是邝儿啊,下次记得别往杯子里掺水,那玩意儿压根不挂杯,老喝家一看就知道了。”
“酒场潜规则罢了,即便被人戳穿又如何?生意当前,所有人也只会心照不宣。”邝游没所谓地笑了下,“怎么这么久了,识哥做事还是这么死板?”
“还是少搞那些小九九,哥是对你好。”沈识揽过邝游的肩膀,将人往门口引,“我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不送了。”
末了,他附在邝游耳边低笑道:“邝总,要说咱们现在也算是利益共同体,江总那边还看你表现了。”
邝游不耐烦地一把将沈识推开:“一身酒气臭死了,少跟我称兄道弟的。”
沈识无所谓地耸耸肩:“回见。”
邝游的车上,江总像是有心事般地将头转向窗外。邝游透过倒视镜发觉后也没出言打断,他把目光转向另一侧的顾岛,只见酒足饭饱后的小编剧此时已经开始昏昏入睡,头一下一下地向下栽着。
邝游弯弯嘴角,只觉得他这副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有趣儿。
时间回到江总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碰巧接了个电话,联系人是他前不久刚辗转认识的一个古玩掮客。
江总脸色变了变,找了个角落压低声音问:“确定了?”
“错不了,画现在就在寒潭寺,被一个叫了尘的和尚看管着。”
“成,我知道了。明天就出发。”江总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将其扔进口袋后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江总揣着心事,一不留神和迎面背着书包跑进来的小女孩撞了个满怀。
“哎哟——!”小女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小姑娘江总见过,是沈识的妹妹。他见状赶忙将小女孩搀扶起来:“没事吧小丫头?”
小兔摆摆手,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没事没事,是我自己跑得太急了!对不起伯伯。”
“哎哟,真有礼貌!你是沈总的妹妹吧?见着你哥了么?”
“见到了,他就在门口呢!”小兔原地跳脚,“叔叔我不跟你说了,动画片要开始了!”
“好好,你快去吧!”江总笑着冲小兔挥挥手,“再见?”他说完便朝大门口走去。
“等一下伯伯,你的东西掉了!”
江总闻言转过头,只见小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牛皮卡包,正好奇地看着上面的画。
“嘿,差点就丢了重要东西。”江总接过小兔递给他的卡包,那里面夹着的正是《寒潭自在图》的复刻小相。
小兔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奇地看向江总:“这幅画伯伯也有呀?”
江总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他强压着好气的情绪缓声问:“对呀,小兔还在哪里见过这幅画么?”
“我家呀,画是我哥的,不过比你这个要大。”小兔用手大概比划了下,随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焦急道,“哎呀,我的动画片!”
“快去吧快去吧,慢点儿跑,别摔了!”
“嗯嗯,伯伯再见——!”小兔冲江总使劲挥挥手,跑上了楼。
看着小兔离去的身影,江总的目光骤然变深。
……
城郊,孩子们手拉着手排成一列,清一色都戴着太阳帽,肩上背着画板。愉快的歌儿伴着蝉声回荡在绿油油的麦田中,给盛夏的午后时光更凭添出几分生机勃勃。
南风走在队伍的最后,他今天难得休息,原打算好好在家补个眠的。岂料一大早就接到曾经实习过的附小校长的电话,拜托他为美术特长班的孩子上一堂户外写生课。
南风一直对自己当年没能按约定完成教学的事感到抱歉,闻言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队伍在一条清冽的小溪边停了下来。带队老师拍拍手说:“同学们,大家就在这里解散。画画时注意安全,记得不要跑太远哦!”
“好——!”孩子们托着长长的语气,异口同声。
今天的云层很厚,因而即便是下午,阳光也不像平时那么刺眼。偶有几阵风吹过时,居然还透着些许凉爽。
南风在小朋友之间穿行着,间或停下来跟他们交流几句,指点一番。孩子们对这位温柔的老师很是喜爱,尤其是女同学,但凡南风从旁边经过时,定要拉着他问上半天。南风本身也挺喜欢小孩子,极有耐心地一一解答他们的问题。等转上一圈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找了棵大槐树,在荫凉处坐了下来。刚想喝点水休息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低沉嗓音。
“我这儿有金银花茶,清热解暑,要不要来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