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这叶舟上，有极其吸引他们的东西。”

叶淮顺着陆壬迦的眼光望着空荡荡的甲板，耳边是陆壬迦平稳的呼吸，他慢慢收回目光：“你是说，这艘叶舟有问题？”

陆壬迦眉毛一挑，点了点头。

叶淮正要继续发问，似乎是动力舱的灵气补充完备了，叶舟又一次启动起来，动作很快便是朝着泉眼所在的位置赶去。

陆壬迦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前方虽然有月云鲸打头阵，但那泉眼也实在是怪哉，远远看也并不太远，然而却像是永远走不到的地方一般，叶淮确定自己目测的距离并不可能要他们全速前进这么长时间。

“再近些……再近些……”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音空荡荡，还有一些尖锐，听起来像是孩童的恶作剧一般。

叶淮猛然回首望向陆壬迦，对上对方那茫然的眼神：“你没有听见吗？”

“听见什么？”陆壬迦问道。

“近些呀……叶淮……你近一点……你不要跑……”

声音忽远忽近，到称呼他名字时候，叶淮只觉得如坠冰窟。

他慌忙中下意识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东西，心跳加速宣示着害怕和恐|慌。

这一次没有陆壬迦的声音来拯救他，他定睛一看，甲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站着家族里那些枉死的孩子，他们身上湿|漉|漉的，睫毛上还带着冰碴子，他们光着脚丫就这么站在甲板上，黑幽幽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对啊，他们都已经死了。

那些眼睛中没有丝毫情绪，就这么盯着他看。

嘈杂纷乱的声音刺入他的耳膜，他仿佛又站在叶府大宅的门口，眼前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色彩，天空落下烟雨湿|漉|漉的气息，似乎让他回想起那个失父丧母的午后。

“就是他么？二房的叶淮？”

“真可怜啊，才六岁，就没有了父母。”

“听说天赋不错……”

“天赋好有什么用，庶子所出而已，留他在家族已经是家主仁慈了。”

家族的角落里，总是不乏对他指指点点的声音。

“阿淮。”

这一声太熟悉。

熟悉到叶淮一听闻这个人的声音就忍不住眼中湿气氤氲。

他嗡着声回首，伯父严肃站在自己身后，记忆里伯父牵着他的手告诉他：阿淮，你放心，我会庇护你长大。

故人音容宛若昨日，叶淮泪水倏忽而落，一声伯父未开口，就听到一声如当头棒喝：“你回来干什么？逃啊……”

逃……

叶淮瞪大眼，眼前的雨依旧不变，身边却焚如焦土，他又看见了那天火光冲天的灭门猎杀。伯父身上都是血，挡在叶淮身前，将他护在怀内：“活下去，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阿淮，活下去。”

那严肃的面容融化成一语轻柔：“……只剩你了……求求你，活下去啊。”

那一夜他奔袭百里之地，目睹着焚烧殆尽的叶府大宅，他无计可施无路可去，不敢轻易去投奔其他两大家族，他在泥地里打了一个圈，从来不知道骑马要走一个半时辰的京|城，原来用腿跑也只需要两个时辰。

他躲在城墙下一天一夜，不敢出声，也笃定那些人不敢来京|城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