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壬迦将剑尖逼近一步，逼问道：“锁神珠呢？”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庞，他当下甩开手，趁着‘木席’趔趄一刹那欺身上前，拎着沾满血的衣领，几近咬牙切齿：“李执非！”

“散。”

云层之上赤雷消退，这方小小院落突然几尺空间扭曲，漩涡中凝聚一团漆黑深洞，洞中传来一声温润平静的声音，随即着氤氲死灵和生气的森罗境如镜碎一般散去。

时间与万物在一瞬间静止。

落叶也停滞，叶淮抬起眼来观望一切。

说来奇怪，这似乎没有影响到他。

深洞之中踏出一位白衫青年，年岁看上去并不大，不过二十来岁模样，他身上熏的松香衬得君子温润，腰间玉珏随着脚步碰出悦耳音调。

距离看上去很远，但下一个瞬息身影就出现在陆壬迦和李执非之间。

他面色严肃，开口训斥道：“拿着如斯功法，是让你们当着下界常人的面打架，丢涵虚宫脸面的么？”

陆壬迦微眯眼，有些不忿松开李执非衣领。

枉他藏得这么好，要不是这个杀疯了的李执非，涵虚宫的人怎么可能会降临？

四大界面上清界为尊，上清界百千洞府涵虚宫为尊。

偏偏不巧，所来之人还是他忌惮的涵虚宫首座弟子——宋璆，宋磬渊。

李执非则轻咳一声，朝着宋磬渊单膝跪地，拱手恭敬道：“首座师兄。”

宋磬渊将严厉目光落在李执非身上，不多言，只将滂沱灵气化为巨鼎重重砸在他背上，李执非闷哼一声，却不敢妄动，纵使重达千钧、他力有不逮，当着宋磬渊的面也只能领受。

而后，宋磬渊转首沉了语气朝着陆壬迦道：“不会叫人？”

陆壬迦只能心不甘情不愿也撤步单膝跪地：“首座师兄。”

宋磬渊看着陆壬迦目光却显得复杂。

他未开口却突然侧目，凌厉的灵气朝着角落方向迸射：“谁？！”

叶淮被一惊，连忙从草堆里探出头来，避开了宋磬渊那一击中就要他见阎王的杀意，讪笑着：“是……我……”

眼前这个能调动空间的人，他在书上读到过，是天上真正的仙人。

是他们这等凡人一辈子恐怕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陆壬迦称他为师兄，岂不是意味着陆壬迦也是仙人？

宋磬渊并无给他太多思虑的时间，下一息凝眸，目光冷得彻骨。

叶淮只觉浑身上下被突如其来的沉重灵气挤压，他痛苦捏住自己的脖颈，带地上打着滚，一口血吐出，双眼瞪得几近睚眦尽裂。

脑海中不断涌现真切的恐惧：他想要我死！

鼻腔中翻涌的腥气正是心脉之血被这股恐怕的灵气挤压而出，五脏六腑状似被一根尖锐的刀割裂甚至还搅了搅。

对方甚至都没有动作，就一个眼神……

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么？

陆壬迦一个瞬息现身在叶淮身前，抬手拂袖，挡住了宋磬渊灵气的锤击：“他是我的朋友，师兄。”

宋磬渊哦了一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叶淮身上的灵气压力在弹指间烟消云散，他停止了打滚的身躯，手肘撑着地大口喘气，喘息间呼吸道内窒息干涸带来火辣叫他眼冒金星。

……

陆壬迦亲自为叶淮梳理灵气识海，宋磬渊端坐正堂看着李执非站在血迹干涸的青石板上，低着头一脸平淡，不由觉得眉心直跳：“让你调查玄冰门之事，为什么屠戮祈木阁？”

李执非抬眼望了一眼严肃的宋磬渊，又瞥了一眼在边上打坐的陆壬迦。

这是他们师兄弟经年分离的第一次重逢。

虽然不是那么令人欣喜。

“问你话。”宋磬渊见他又不说话，当下沉了声逼问。

李执非叹了一口气：“蝼蚁命数罢了，杀了就杀了，师兄难不成还要我给他们偿命？”

他也不顾宋磬渊脸色一沉，是发怒预兆，而是背过身去慢慢走向门口石台阶位置——他安置阿琉姨尸首的地方，就是方才与祈木阁这些人战斗之时，他都不忘将那身躯用灵气化盾保护住。

宋磬渊一拍扶手，怒问：“擅离职守，你还要去何处？！”

李执非没有停住脚步，他慢慢弯下身将阿琉姨背在自己的背上：“玄冰门的问题劳烦师兄自己解决，回去后，擅离职守、屠戮凡人之罪，我自会去领受。”

他轻叹一声，似请求：“现在，请首座师兄不要管我要做什么。”

宋磬渊气得站起身来，正要运转灵气拦下李执非之时，陆壬迦却一个瞬息挡在李执非身后，制止了宋磬渊的动作。

宋磬渊微抬眼目光沉如铁：“你也打算忤逆本座？”

陆壬迦对上宋磬渊的眼睛：“师兄，死者为大，百善孝先，玄冰门猫腻不少，一时半会亦无法解决，您不如先成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