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带来的感受太阴暗了，叶淮默念几句清心咒，心绪稍定才问：“这是什么术法？”

陆壬迦平淡道：“拘魂御鬼，点穴遣祟。”

他抬手随意一擒，土地之内埋下的锁链破土而出，锁链尽头是钳子一般的枷锁，在凄嚎之中一个个鬼影现身形。

影身如雾，逃窜而来。

见此情状，木席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不要！不要抓我们！”

李执非微眯起眼。

叶淮手中七星刺显形，面对眼前乌泱泱的鬼魂，严阵以待。

陆壬迦宽慰一声叶淮：“他们挣脱不开我，你不用担心。”说罢，将眼前一个鬼影显露面容，拎到李执非跟前：“认识？”

叶淮下意识回首望了一眼面露不悦的李执非，对方并不做回应，陆壬迦又是一招手，三三两两而来，甚至最后眼前的一方空间上，锁链撑挂着不下百具魂灵鬼影。

陆壬迦清冷开口：“认识么？”

李执非瞥了一眼陆壬迦，虽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不信任我们，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告知，”陆壬迦嗤笑一声，讥讽道：“这让我很为难啊，敬云真人。”

李执非深吸一口气：“他们都是这儿虎头猎村的村民。”

“你杀的？”叶淮凝神抬眼，目光露着疑惑。

他亲眼见过李执非屠戮祈木阁，也亲眼见识了所谓‘涵虚宫’的强大，一如李执非这样仙人，杀死那些不能修炼的村民，原本就如杀鸡屠狗一样简单。

而且，这鬼影身上确实掺杂着特别细微的李执非灵气气息。

“呵……”李执非冷笑一声，他瞥了一眼理智完全被执念吞噬的木席，那张柔和的面庞原本应该洋溢着活力，如今却露着了无生机的惨白。

一见此状，叶淮只觉无端火起，只当李执非默认，当下一甩七星刺，他低声一喝：“屠杀无辜，有违天道。”

李执非原噙着笑，还想逗一逗这个毛头小子，却看着陆壬迦也将带着怪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当下心中不悦更甚：“他们该死。”

叶淮双手灵气包裹七星刺，低喝一声：“烛炎，附剑！”

李执非背着手站在原地：“我倒要看看你学了陆吟多少本事。”

“剑影分身，奔雷附剑！”叶淮双手一拍，催动灵气生发□□，旋即七星刺再分一影来，附着紫光雷点，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陆壬迦抬眼，一语沉声：“够了。”

一声令下，叶淮无意识消减了手上灵气运转。

“言灵术。”李执非拍手鼓掌，声声满带讽刺，他抬眼一眸望进天际，枪影如龙自天边以凌厉形势擦过叶淮身躯，直直埋入土地，甚至翻涌地下灵气波动。

叶淮微咽一口口水，这维力还未完全蓄力完毕，但若是方才落下，他也要用上全力才能招架抵挡这一招。

只听李执非轻笑道：“不错啊，你杂学百家，倒是有本事一丝涵虚宫功法都不用上啊。”

“过奖。”陆壬迦平淡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怕李执非不愿意和盘托出，他加了一句：“这些人身上有安魂咒的痕迹。”

李执非回首望了一眼木席，苦笑一声：“为了他。”

浑浑噩噩，记不得过往的木席突然惨叫一声，他爬着捡起了地上那枚复刻着‘追念’咒文的红豆，念念有词，神神叨叨：“仙人没有错……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仙人……没有错……”

李执非抬手要阻拦，厉声道：“别！”

木席歪着头，他扯出一个笑容：“仙人没有错。”

张嘴，迅速将混着坟土与灰尘的媒介吞下。

……

“阿汉阿憨，做事憨憨，猎不到獾，打不到鹮！”

村头孩童的取笑声从远处传来。

叶淮回头看去，陆壬迦站在他身侧，枯柳上白幡随风飘动，铃铛传来一阵阵深远的清脆。

村庄口孩童簇拥着一个力壮男子，那男子身上背着一个重伤的年轻人，他仿佛对孩子们的取笑充耳不闻，憨厚的脸庞透露一丝冷漠来。

一个大胆的孩子上前要去碰他背上的伤员，看他抓阿汉腰间猎刀的动作熟稔，想来是已经习惯捉弄这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大汉了。

“滚。”但这一次，他没有成功。那一直只会憨憨笑的阿汉却怒目呵斥，赶在他抓走猎刀前摁住自己的刀柄。

一行人在叶淮与陆壬迦跟前吵吵闹闹而过，也使得他们同大汉背上的年轻人打了一个照面，那个奄奄一息的年轻人是——木席。

活着的时候的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