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以往不是经常打朕的手板么?朕的太傅!”阮陵一声冷笑,寒意十足。
叶玄心头一颤,一直沉静的脸色微微动容,抬起头看着由他一手扶持的人,心里百般滋味。
“那是过往,如今君臣又别,臣不敢再造次。”叶玄始终没有说出那番话,耿在喉咙里,最后化成一句君臣有别。
“太
傅,你好的很!”阮陵闻声,勃然大怒,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如猎鹰般犀利的目光打在一派平静的叶玄身上,像是要燃起熊熊大火一般。
他最恨叶玄这幅看似清高的模样,明明是他以下犯上,夺人所爱,最后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无愧于心!
王公公见情势不对,早以皇帝和摄政王要商讨机密为由,领着其他人都出去了,雾气缭绕的御书房,只剩沉默了良久的两人。
灼热的气息自阮陵身上而发,叶玄头上的汗液密密麻麻的下来,却始终一言不发两人仅仅一桌之隔,中间却像是被人斩开一道裂谷,即使彼此相视,也无法逾越。
“阿陵——”叶玄沉静的眸子微缩,一抹异常的目光流转在眼眶,不自觉得叫出了那个名字。
嘭——
一声撕裂的响声后,叶玄闭上了眼角,不去理会额间被扔过来的奏折撞伤的额头,也下意识回避阮陵的愤怒。
“别这么叫朕,你如今只是个卑贱的臣子,在你带走良儿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就已经断绝!”阮渊咬着牙,一子一句像把淬血的尖刀,一次次凌迟叶玄的心。
叶玄的嘴唇几次开启,却又无奈合上,明亮的眸子迅速黯淡,紧捏着拳头,沉默以对。
从前的他们不是这样,
他是他的少年太傅,教他识字、作画、朝政之事,以身涉险,为他夺取情报,一步步将他送上太子之位。
他是与他同岁的学生,初见时,他并不服气这个被众人称赞的少年,几番捉弄反伤了自己,那人却一如既往地关心着他,再后开挑选太傅时,他选了他,然后被他一路扶持,一起经历被下毒,被追杀,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他们都以为彼此将是最亲密无间的手足。
至少十五年前,良妃出现之前是这样。
父皇为他挑选的妃子,家世清白,为人贤良,国色天香,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
他也以为,良妃将是他携手一生的人。
可是,当他们的孩子刚生下来没多久,他抱着因为早产而浑身抽搐的小王子四处找他们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他们抱在了一起。
呵呵,多么可笑,最信任的太傅与最珍视的太子妃,一起在他无助的时候背叛了他。
“良妃,究竟被你藏在哪里了?”阮陵目光如刀,狠刺叶玄。
“良儿的确已死。”叶玄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阮陵心中那导入怒火便越盛。
“叶玄,你果然无心,带走了良妃,却始乱终弃!”阮陵冷笑道,言语间充满鄙夷。
可是,究竟要多痛,才会麻木如此?
叶玄已经痛够了,所以不会再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伤了。
带良妃走的前一刻,他得知先皇欲废除有妇人之仁的阮陵而另立做事果断狠辣的二王爷。
他不愿意,那个心中充满抱负的皇子,就此被贬的一无是处。
所以他做下了。
带走良妃,背叛他,逼的他心狠手辣,几乎诛灭了他这个权倾朝野的大奸臣的满门。
然后,先皇就放心了。
行将就木前,先皇把国印交给他,让他成为摄政王,实则,是交给了他一个烫手山芋,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
新皇羽翼未丰,需要人为他挡去针芒,新皇蓄养羽翼时,需要一股强大的压力逼迫他前行,新皇羽翼已满时,便可以碾压一直压制他的压力,树立威望,接下已安稳的的江山。
他叶玄,这一生也算终结了。
为了阮陵,他已赔上了所有。
他心里仍是自私的,他有无数次机会告诉阮陵所有的事,可是阮陵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臣只恳求陛下看在良妃的份上,放过臣的家人。”叶玄将百般愁绪压在心头,平静地说道,然而内心已是波涛汹涌,身子微微颤抖,似乎下一步就要倒下。
“看在良妃的面子上,饶过你那对欺凌她女儿的母女么?”阮陵嗤笑,带着墨香的手指紧扣叶玄的脖子,贴近他,淡淡的叙述,满是讥讽。
熟悉的龙秣香冲入鼻腔,占据了叶玄的理智,一把将过分亲密的人推开,大口喘着气。
“陛下自重。”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曾经的心思么,真恶心!”被狠狠推开的阮陵面色一下子阴沉了,冷淡的语气里,藏不住满心的嫌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