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知道你到底跟祝家大小姐怎么怎么样了呢!也不想知道你把她挤下床的蠢事!
不过,话说回来,祝弃其实有点惊讶。祝语霖那丫头眼睛恨不得飞到天上去,居然能看上元岳这个呆小子——回忆了一下元岳的样貌和身材,他只好不情愿地承认,这小子确实有这个资本。脸虽然没有自己精致俊美,但也别有一分生机勃勃的俊朗。至于身材,祝弃偷偷观察过,这小子竟然是一副标准的八头身,肌肉健美,肩膀宽阔,只要是个长着眼睛的姑娘,估计都会被他吸引。黄青青那小丫头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不也一直在追问他么。
祝弃酸溜溜地想着,又仔细瞅了瞅那张纸,最后也没辨认出最后三个数字。他气呼呼地眯着眼睛,终究只得作罢。
元岳没说为什么要把这枚平安扣带过来,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废话太多,来不及写了。祝弃想了想,随手将平安扣挂在脖子上,藏在了衣服里面。
过了会儿,阿猛回来了。大概是困了,他比之前沉默了一些,一声不吭坐回椅子上,甚至没有拿回离开前放在桌上的手机。
“去那么久,你在厕所跟苍蝇蚊子开会呢?”祝弃心情颇好,晃了晃手机,“不来一局了?”
阿猛含糊地应了一声。
祝弃耸耸肩,没有再管他,自己低头继续玩手机。元岳的号码只有最后三个不清楚,最多试1000次,就可以——
“一点半了。”阿猛冷不丁地开口,把祝弃吓了一跳,他做贼心虚地收起手机,假装自己没有萌生出在深更半夜打一千次电话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哦,怎么啦?”
“你睡会儿吧。”阿猛的声音很轻,显示器上的光映照在他脸上,绿油油的,明暗不定,“过一会儿……嘿,我再叫你。”
“我不困,这才几点,我通宵都没问题——”说着说着,祝弃打了个哈欠,只感觉眼皮分外沉重,困倦一阵阵袭来。他本来就不是个会对这种工作尽心尽责的人,既然困了,便从善如流道:“谢了兄弟,等会儿我再替你。”
他将几把椅子拼在一起,垫上新发的衣服,躺上去试了试,发觉还不错。便合衣躺在上面。
入睡之前,他想了想满满,又分心想了想元岳。这两人一个正在新家的大房子里安眠,一个正在豪华酒店中入睡,似乎都比他要舒服。
哼。
他翘起嘴角,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睡。
第二天,祝弃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他从椅子上爬起,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过手机一看,发现已经六点一刻。
“*,睡过头了,真对不住,你怎么没叫我?”
阿猛依然坐在椅子上,用跟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
祝弃有些惊讶,走上前,伸手推推他。
这一推,阿猛竟如一尊泥塑,无声无息栽倒下去。祝弃倒抽一口冷气。
“阿猛?!”
没有回答。
祝弃呆呆站了一会儿,大脑终于渐渐理解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鼓起勇气,颤抖着手摸了摸阿猛的脖颈。
已经凉了。
阿猛死了。
他死得悄无声息。一片落叶落地都比他的死亡更有存在感。
这里的人出身都不怎么干净,生意更是不好声张,伍哥没有报警。他只是找来一个医生,匆匆给出一个“心脏病发作”的病因,就这样草草结束。阿猛家里有个三岁的小女儿,还有个刚出生的小儿子,伍哥给了他家里十五万。阿猛的老婆来过一趟,拿了钱就匆匆走了,甚至没有问阿猛的尸体在哪里。
而这些跟祝弃都没有太多关系,唯一称得上切身相关的,就是伍哥主动找到他,威逼利诱一番,提出可以将工资提高到一晚五百。
祝弃那个时候其实并没有听到伍哥在说什么,因为他这个时候依然在发懵。
一个人在他面前死了。
而他与这个死人在一间屋子里呆了整整一夜。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阿猛是什么时候死的。
祝弃见过死人,他知道,人的尸体僵硬成这个样子,至少需要十二小时以上。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祝弃回忆着昨天晚上的阿猛,明明入睡前,凌晨一点半的时候,他还跟自己说话,让自己先去睡觉——
等等。祝弃悚然一惊,背后汗毛倒立。那个时候,叫自己去睡觉的“阿猛”,真的是阿猛吗?那个东西想让自己睡着……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如果“它”想趁机对自己不利,为什么不趁着熟睡的时候下手,反而让自己一觉睡到天亮呢?
伍哥可能是觉得祝弃吓傻了,见他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多做计较,拍了拍他的肩,就要离开。祝弃回过神,看到阿猛的手机来落在桌上,他下意识地拿起,问了一声要不要还给阿猛的家人。
“那娘们早跑了。”伍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小子自己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