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倒下之后,祝弃面前赫然是手握水果刀的何雪。
“你……”
祝弃心思电转,当机立断一脚踢掉何雪的刀子。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何雪跌倒在地,用沾满黄青青鲜血的双手捂住了脸。
“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地道歉,不知道在对谁,“他说会给我很多钱,我、我需要钱,我弟弟还没娶媳妇……”
祝弃失算了,詹江没有用法术操纵何雪,他用了更加直接、也更加有效的方法。没有人会防备一名即将临盆的孕妇,如果不是黄青青,他现在已经倒在何雪的刀下。
“黄青青,你怎么样?”祝弃没有理会何雪,俯身检查黄青青的伤势。
黄青青那因疼痛和失血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我没有救到汤蕊……”她吃力地说,“但至少、至少帮到了一个朋友。”
祝弃看到了她的伤口,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
“何雪……何雪……得送她去医院。”
“哈?”祝弃诧异地问,“你的脑子也被捅了吗?”
黄青青的声音愈发微弱,语气却很坚定:“不要再有人受伤了,也不要再有人死去……”
何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随即爆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利的嚎哭:“呜——我、我都做了什么啊!”
“何雪,别、犯糊涂。”黄青青嘟哝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何雪放声大哭。
祝弃心中一时间万分复杂,然而想要逃跑,必须首先确定詹江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所有多余的情绪,直视黑暗中的小楼,放声大吼:“詹江,有胆就出来!你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吗?你靠她们赚钱,靠她们布阵,靠她们杀人……离了她们,你屁都不是!”
“我见识过你的手段,你确实高明。我承认,我不敢在你面前露面。”詹江的声音仿佛无处不在,祝弃分辨不出他的方位。
深沉夜色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走!”祝弃抱起黄青青,朝汽车跑去。可没跑两步,他便发现自己脚下踩上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堆灰烬。
詹江早已布下了陷阱。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祝弃发现自己已然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包括纸鹤们也失去了踪影。
“这才是真正的百子阵。”詹江的声音恢弘无比,仿佛雷声般隆隆作响,“隐机者元岳,你将是阵法最好的祭品!”
祝弃后退一步,将黄青青放在地上,朝天比划出一个中指:“老子不是元岳!傻x,你认错人了!”
詹江冷笑:“原来隐机者也会怕死……”
祝弃长叹:“我跟那个呆瓜到底哪里像了!”然而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过来,詹江一直躲在暗处,这里又这么黑,他没认出自己倒是情有可原。于是他按亮手机,照亮了自己的中指和自己的脸:“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
“怎么是你?”詹江大吃一惊,仿佛卡了壳,半晌后才说,“难怪你有他的纸鹤……你跟隐机者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祝弃反问,“你不是看到他给我比的心了么?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詹江沉默不语。祝弃心里一急,又说:“喂,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元岳,可是超级强大,超级狠戾,又超级冷酷的人物。若你伤了我,就算你死了,他都能让你活过来,再弄死你一次!”
一边说,他已经悄悄从裤兜里掏出元岳第一次送来的纸鹤。不知道它还有没有驱邪的作用,但这已经是祝弃手中最后的一张牌。
思索之后,詹江终于有了决断。
“确实,我惹不起他。”詹江叹道,“那就更不能留你!”
祝弃没等他说完,已经将纸鹤朝黑暗中掷去。纸鹤周围的黑暗霎时被冲淡些许,但随即,祝弃身周又重新被暗色笼罩。
“呵,偷袭?”詹江嘲弄地笑道,“你一直引我说话,是想确定我的位置?倒是有几分胆气。只可惜,你最终还是猜错了。”
浓稠的黑色凝结出利爪与枯骨,仿佛有实体一般,缓缓向祝弃逼近,祝弃已经看不到地上的黄青青,而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防身之物。
身处绝境,祝弃却笑了。
众多纸鹤扇动翅膀的声音越来越近,黑暗已经无法阻挡。
“你果然是个傻x。”祝弃嗤笑,“谁说老子在偷袭?这是在请援军!”
——方才,祝弃丢出纸鹤的方向,赫然是纸鹤阵所在的位置。
祝弃不断引詹江说话,最终发现,他的声音虽好似来自四面八方,却从未从这个方向传出。
詹江不敢呆的地方,果然是纸鹤大阵。他的阵法可以隔绝气息,切断了祝弃与纸鹤的联系。而祝弃掷出纸鹤后,便如黑暗中的一座灯塔,重新为纸鹤指引了方向。